“媽媽,我回來了,給您帶了吃的,您起來吃一點吧。”
文森特衝向床邊,把手裡抱得緊緊,現在還很溫熱的食物放在母親的床頭。
女人緩緩睜開雙眼,猶如樹懶的那種動作模式,極為緩慢,程煜知道,這是因為她虛弱到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的緣故。
搖了搖頭,程煜心道,這種模樣,即便是想送她去美國都不太容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經受不起長途飛機的顛簸。
看來,還是要現在聖地亞哥給他們找個地方,至少,是一個可以保護他們安全的位置。
睜開了雙眼的女人,看見了程煜,她很意外自己的家裡居然還會出現除了自己兒子以外的人。
“文森特,這位是……?”即便很虛弱,但女人使用的還是非常禮貌的單詞,而且她的母語一定是西班牙語,卻因為發現程煜的亞洲人面孔,而轉為使用起英語,這顯然是不想讓程煜誤會她和文森特在做什麼試圖隱瞞他的交流。
“他是一位好心人,是爸爸以前的一位客戶的朋友,這些飯菜,就是他給我們買的。媽媽,您先吃一點。”
女人掙扎著,試圖坐起來,文森特趕忙在女人身後塞進去一隻破舊的抱枕,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母親,讓其坐好。
“好心的先生,謝謝您。文森特,你快請客人坐下,去給客人倒一些茶水。”
文森特趕忙迴轉過身,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塊合適的位置,放下手裡的板凳,找來一塊布擦了又擦,才對程煜說道:“程先生,您請坐。”
程煜笑著再度揉了揉文森特的腦袋,他對女人說道:“本傑明太太,很冒昧來打擾您,我原本是有些事情想找本傑明先生打聽一下,可沒想到……抱歉,但好在我遇到了文森特。文森特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他處理事情非常的得體。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在為您的醫藥費手術費努力,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就由我來承擔您的手術和醫療費用。”
女人著急的擺著手,伴以劇烈的咳嗽,文森特趕忙衝過去輕輕拍打著女人的後背,又拿給她一杯水,讓她喝了一口。
“這可怎麼行?雖然我們母子的情況很不好,但是……”女人極力想要在程煜面前尋找到屬於她的尊嚴,畢竟,她曾經也是個成功商人的妻子。
程煜看了文森特一眼,說:“太太,文森特打包回來的飯菜,一路都很小心的放在懷裡捂著,生怕冷了。
我想,您或許可以先吃一些,以免辜負了文森特的孝心。
而關於我想幫助您的事情,您不必過於在意,其實這也並非完全是一種援助,我的朋友得知我來到聖地亞哥,讓我一定要找到本傑明先生,當初他在這裡的時候,本傑明先生也曾經幫助過他。
這些年我那位朋友發展的很不錯,他得知了您家裡的情況,囑咐我一定要對您和文森特做出一些幫助,這也是他對當年本傑明先生幫助他的回報。
這只是一次遲來的報答,還請您一定要接受。”
為了女人的自尊心,程煜撒了一個小謊,文森特投來感激的眼神,同時也十分乖巧的將飯菜放在了母親的手裡。
“本傑明太太,我需要打個電話,找找我在聖地亞哥的朋友,看看在什麼地方幫您康復病體。所以,我需要您的診斷書……”
女人不好意思開口,文森特卻是飛快的在一個破舊的櫃子裡,翻出了一個小小的本子,開啟之後,從裡邊取出一張紙,遞給了程煜。
程煜一邊展開看著,一邊走出了這間簡直不能稱之為屋子的屋子,他發現,診斷書上,赫然是一年多前的日期,這說明,女人被診斷出患病,已經長達一年多的時間。
想必這一年多來,她從未得到過任何有效的治療,能夠撐到現在,完全是依靠個人的康復機制強撐。
其實算不上什麼大病,否則也不會手術費用只需要區區幾百美元,哪怕幾百美元在智利這種國家,也算的上是一筆相當不菲的開銷了。
雖說智利在南美算是比較富裕的國家,但即便是在美國德國,高低收入人群之間的差異也是相當明顯的。
智利全國的平均月收入在四千多軟妹幣的樣子,但低收入人群,尤其是像文森特這種家庭,他們的月收入能有兩千軟妹幣就算是相當不錯了。而這些錢他們需要供應自己的吃喝用度,文森特母親的病體,即便不去醫院,也總是需要一些價格低廉的藥物幫忙維持的。
他們全年下來,別說存夠幾百美金的手術治療費用了,即便是想吃的稍微好一點都做不到。他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儘可能把衣服鞋子弄得乾淨一些,好維持自己僅剩的體面。
以前在南加大的時候,程煜有一個同學是智利人,跟程煜的關係算不上多好,但想必讓他推薦一下本地比較好的醫生之類,他還是能夠做到的。畢竟那位同學在聖地亞哥也算的上是富裕階層,富裕階層對於醫生律師這些,總歸不會陌生。
電話很快接通了,由於是陌生的聖地亞哥號碼,對方根本就不知道是誰。
“你好,請問是哪位?”雖然用的是敬語,但莫里斯並沒有使用西班牙語,而這個電話來自於聖地亞哥,他本該用自己的母語對話的,這已經充分顯示出,莫里斯對自己的同胞似乎並不十分友好。
程煜笑了笑,說道:“嘿,莫里斯,我是程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