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當然不會將自己知道的歷史說出來,李績看到李浩緊蹙眉頭,頓時疑惑問:“詩狂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之事?”
李浩點了點頭,問:“陛下是否已經答應冊封之事了?”
“今日早朝的時候便在殿上答應了。”李績緩緩道,“明日聖旨就會下達。”
李浩長嘆一聲,緩緩道:“我有志肅清大唐邊境,但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南詔,眼下南詔王確實對我大唐敬忠,但誰敢保證他的子孫也是如此呢。”
秦瓊聞言問道:“那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
李浩滿面肅然道:“收回南詔疆土,設為羈縻州。”
李績若有所思道:“洱海地區雖說是我大唐疆土,但山路崎嶇道不通,而且潮溼多雨,不適合我大唐百姓生活,所以那裡已經成為了六詔以及泰民的居住地,若是貿然收回,只怕會激起他們的怒火,引發兵事。”
程咬金也點頭道:“沒錯,那個鬼地方,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也只有嵩州的人馬在那還能打仗,其他兵馬前去,根本熬不住,氣候比瓊南還要差得多,倘若開戰,於我大唐不利。”
李浩也點頭嘆息道:“沒錯,確實是這樣的,不過……長痛不如短痛,咱們現在國力強盛,不必懼他,應該趁著這個時候壓一壓,倘若以後,我大唐不幸由盛轉衰,想要對付他們,卻力不從心了。”
他們三人聞言盡都沉默,李浩說的也有道理,許多番邦反覆無常,很是討厭,倘若真能將南詔設為羈縻州,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眼下最大的問題是,李世民金口已開,皇帝說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言九鼎,豈能出爾反爾。
李浩沉吟了許久,忽然起身道:“不行,我還是要去面見陛下。”
李績趕忙伸手攔住他,搖頭道:“詩狂不可,陛下金口已開,即便你說的再有理,他都不會答應的。”
李浩滿面肅然道:“陛下答不答應是一碼事,我說不說是另一碼事,為人臣者,自當為國擔憂,提點社稷,指點江山,這樣才對得起自己所居的高位,否則我與那些尸位素餐的腐儒有何區別!”
李浩一番慷慨陳詞,說得他們一愣一愣的,三人見他心意已決,只能無奈作罷,提醒他面聖之後注意言辭,莫要說錯話,李浩道了聲謝,帶他們一起朝外走去,先送他們回去,然後去太極宮請求面聖。
此刻已是下午三點多,李世民剛去花園散完步,在甘露殿批閱奏章,忽然聽聞李浩求見,趕忙宣李浩覲見。
李浩一路來到甘露殿,在殿心站定行禮,李世民笑呵呵地擱下筆,攤手道:“詩狂免禮,詩狂向來無事不面聖,面聖便有事,此次前來見朕,有何要事呀?”
李浩拱手道:“陛下,臣此次面聖,想與陛下商議一番冊封南詔王之事。”
“嗯?”李世民聞言微微蹙眉,道,“今日早朝,朕已經答應了冊封南詔王,怎地你現在還來商議?”
李浩道:“陛下,臣今日未上朝,錯過了議事,請陛下恕罪,冊封南詔王之事,請陛下暫且延後。”
李世民聞言一愣,李浩的提議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在李世民看來,南詔王蒙細奴邏忠心於唐,就應該冊封,李浩卻要延後冊封,他搞不懂,於是他問道:“為何要延後,詩狂你有話便直說,是不是冊封南詔王之事不妥?”
“回陛下,確實不妥。”
“哦?”李世民挑眉問,“有何不妥?”
李浩把在家跟李績他們說的話大致重複了一遍,李世民聽後緩緩道:“照你這麼說,那我大唐周邊都不能有屬國的存在了?”
“誠然如是。”李浩一本正經道,“臥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後世之人,不一定會承先人之志,未來之事,實在難以預料,我們能做的,只有未雨綢繆,肅清周邊蠻夷,給後人留下安定平和的江山。”
李世民悠悠道:“《孟子》有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一味地給後人留下安逸平定的江山,並不一定是好事,人啊,最怕閒,一閒,就容易貪圖享樂,一旦享樂,呵呵,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君王腐,則國事崩,朕這番話,你可贊同?”
李浩聞言一陣怔忡,李世民的這番話,還真的有點道理,就好像養孩子似的,一味地把孩子當做溫室裡的花朵寵溺,那麼將來孩子長大了,臨事能力便差,因為沒吃過苦,也過不慣苦日子,即便家中情況再怎麼不好,也不會體諒父母,國之後人,大致也是如此。
李浩點頭:“陛下教訓的是。”
李世民笑呵呵地繼續說道:“詩狂,還記得當年狩獵嗎?”
李浩頷首:“臣自然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