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對面互相對視著,旁人根本不能猜測到他們這彷彿沒有任何用處的對視到底有什麼深意,但是在此刻卻也沒有人去開口乾涉他們。
許久之後,姬顏再次開口道:“你既然還活著,那她也還活著吧?”
或許是已經有所習慣了,這次姬顏說話的聲音要正常的多。
因為是背對著的,王嫣等人根本看不清楚此刻“蘇棠”的神色如何,但是卻能敏銳的察覺到在姬顏問出這樣的一句話後,她身邊的氣息變得冰冷了許多。
“她死了。”“姬顏”說。也不知道那個“她”到底是什麼人,但是她在開口說起對方死訊的時候格外的直白,半點沒有委婉的意思。
王嫣和覃伊二人算是在場對原本的蘇棠最為了解的人,一開始在天樞說起此刻的她不是她的時候,還以為是像先前一般,那個和好友有著同一個名字的人出現了。但是聽到這裡的時候,卻又忽然發現,這並非是那個同名同姓的另一個蘇棠,而是梅千白。
同樣也是見過梅千白的二人很清楚,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在她們所知道的人當中唯有梅千白才能對得上號。
正這般想著,就見到如今控制了蘇棠行動的梅千白再一次上前走了幾步。如果說先前他和姬顏之間還有些距離的話,現在二人幾乎到了面貼面的地步。
他想做什麼?!
眾人的心頭齊齊一緊,近乎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面發生的一切。
如今意識依附在蘇棠身上的梅千白抬手抓住了橫在姬顏脖子前的鐵索,神色冷淡的說道:“她死了,你也不應該活著。”
姬顏並沒有反駁,只哈哈的大笑了幾聲,聽著似乎帶著悲哀之意:“你說得對。她死了,我也不該繼續活著。你殺了我吧——”
他的話音未落,脖子就已經被梅千白掐住。但看此刻手背上青筋冒出了幾分,也就知道梅千白用了多大的力氣。
姬顏的臉上開始遍佈著缺氧引起的青黑之色,他張了幾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最後也沒有真的說出來,只發出了幾聲意味不明的咯咯的聲音。
受限於蘇棠比姬顏矮了許多的身高,梅千白微微踮起腳湊近到了他的耳邊說道:“佛骨舍利,如今在我手中。”
姬顏的雙眼登時瞪大了許多。
梅千白在對方還未有所反映之時,便從衣兜之中掏出了蘇棠先前在白塔之上得到的佛骨舍利,轉而用另一隻手按在了姬顏的眉心處。與此同時,他的口中唸唸有詞。蘇棠若是此刻還有意識,定然能夠聽出他此刻所念的,正是白駝心經的內容。
姬顏的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呼喊聲,他再一次猛烈的開始掙扎起來,但是梅千白掐在他脖子上面的那隻手卻彷彿什麼鋼筋鐵索一般,穩的沒有任何動搖之意。
佛骨舍利發出了細微的金光,一開始只是接觸著姬顏眉心處的那一點,最後逐漸開始擴散開來,蔓延到了姬顏的全身上下,金色的微光將他包裹著,最後如同一個人形的光繭一般。
身後看著這一幕的眾人呼吸都跟著輕了幾分,在他們近乎一動不動的視線之中,姬顏的聲音慢慢的減弱,他整個人在這一刻也彷彿遇見了熾熱溫度的雪人一般,迅速的消融著。
金色的光在姬顏的身體完全消失之後並沒有跟著消失,而是如螢火蟲一般飛到了梅千白,或者說是蘇棠的身周,繼而完全與之融為一體。
哐噹一聲,是原本束縛著姬顏的鐵索全部掉在了地上。
而這聲音也同樣喚回了所有人的注意。
被他們看著,收回手來的梅千白也並沒有在意,他的神色更顯冷淡了不少,如果先前只是疏離的淡漠,現在就是完完全全與所有人劃開界限的冷漠。
“梅........”
眼見著他就要離開,擔心好友的覃伊便要開口說話。不過她被王嫣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後面的話根本就沒有說出來。
梅千白沒有任何反應的從眾人身側離開,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蹤跡。
覃伊只覺得心頭有一股寒意升起,她看向了王嫣:“大眼,你剛剛攔著我做什麼?他現在可是佔據了糖糖的身體!!”
“我不攔著你你現在就死了。”王嫣的視線還落在梅千白離開的方向,她低下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神色間有些晦暗莫名。
而其他人在這時候竟然也沒能開口說出話來,剛剛趙嵐也打算阻攔的,但是卻在被梅千白看到的那一刻如臨冰窖一般,整個人只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席捲全身,下意識的,任何聲音也發不出來,任何動作也做不了。
而被眾人所忌憚著的梅千白此刻已經控制著蘇棠的身體,重新回到了落梅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