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計劃?”
“沒有。”泠九香伸了個懶腰,躡手躡腳走到一從矮林旁折下一片翠葉。
她望著夜色下黑黝黝的、深不見底的樹林,嗓音幽遂。“待我探一探這密林中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她朝密林深處擲出一葉,“噌”一聲,樹葉刻進什麼堅實的物體中,緊接著,烏鴉驚起,林中隱有哼哼聲響。
“好大的喘息聲,不像是人。”李燁蹙眉道。
“你躲遠點兒,這傢伙出來了。”
話音未落,一隻龐大的豪豬自林中猛衝出來,它兩眼猩紅,面板棕紅,長著大口,背上佈滿長達三十厘米的白色尖刺,左耳被一根木製尖刺貫穿,血流不止。
它欲要衝向李燁,泠九香冷哼一聲,朝它臉上踢了一大片塵沙,它便吼叫著朝泠九香衝過來,泠九香揮劍砍過去,那柄劍只砍掉他一小截刺,它往後一跳躲開。
豪豬向來是個難纏的生物,一旦遇見敵人就會豎起全身尖刺保護自己,莫說普通人,就連猛虎遇上它的尖刺也無法全身而退。
“阿九,不能跟它硬碰硬。”
“明白。”泠九香牽制著它,遠遠跑開。她環顧四周,沙灘上幾乎空無一物,唯有一隻擱淺損毀的小木船,和木船上一塊網狀破布。
“有了,李燁,那塊布!”泠九香邊揮劍邊喊道。
李燁心領神會,忙走到那木船邊,將破布在木船中間展開,又把匕首放在破布底下,匕首刺穿破布而立起。
他準備完畢才遠遠躲開,喊一聲阿九,泠九香便朝那艘木船飛去,站在木船邊上又朝豪豬揚起一把塵沙。豪豬哪裡受得了這般挑釁,猛衝進木船,泠九香轉身一跳,豪豬柔軟白嫩的腹部被匕首深深扎進去,它俞是掙扎,扎得俞深。
站在一旁的泠九香正欲揮劍砍瞎它雙眼,忽然見它兩眼流下淚來,身下粘稠猩紅的血液源源不絕,整個狹小的木船皆被染紅。
久而久之,豪豬放棄掙扎,倒在木船上。
李燁見泠九香揮劍又止,面露詫異,便走過去問:“阿九,怎麼了?”
“它剛才哭了。”泠九香見豪豬死絕,挑劍將豪豬身體一翻,露出被隔開的猩紅的腹部,以及腹中一個巴掌大的、蜷縮的幼崽。
“這是……”泠九香漸漸放下刀,伸手去觸那隻血淋淋的幼體,沒想到豪豬迴光返照,提起最後一口氣抻脖咬了泠九香一口。
泠九香甩開豪豬,按著受傷的手背,默默不語。
豪豬兩眼一翻,徹底沒了氣息。
“我看看傷得重不重。”
李燁扯過她手臂,被她制止。
泠九香搖頭說:“幾乎沒幾滴流血,因為它已經沒力氣了。”
“你看看你,這般打草驚蛇。”
“如若出現的是老虎,我倒不怕了,沒想到是這傢伙,更沒想到的是她為了保護孩子,放棄掙扎。”
李燁似有動容,俯身淡淡掃一眼豪豬腹中的幼體才道:“可惜這孩子太小,救不活了。”
“確實可惜。”
她收劍轉身,一言不發拾起兩根木頭摩擦生熱。
“被打動了?”李燁揶揄道。
“沒有。我是在想如果她沒有孩子,就不會為了保護孩子從林子裡衝出來,最後也不會死。任何生物都一樣,如果有了情感,就會出現軟肋。”
木頭中間燃起小火,照亮了兩人周身半米的距離,也照亮他複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