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如站在廊下望著他,清澈眸子在光影照耀下愈發明亮,有些隱藏許久的東西在晶晶閃亮,自然不會是淚,那是光在少女內心深處反射出來的一角畫面。
清澈,坦率,真誠,高貴。
是不是每個少女都曾有過這樣純真的情感?
讓人在不由自主升起呵護珍視之心的時候,又油然升起一種唯恐褻瀆的不安。
她聲音柔緩,輕聲問:“你很急著回去嗎?”
林軒笑道:“當然不急。”
大概是擔心影響有人出入,許清如走到了另外一邊,站在廊下望著外面細雨絲線串連成的雨幕出神,林軒於是也跟了過去,並肩站在她身旁。
許清如轉過頭來問:“那晚那個女孩是誰啊?”
林軒故作不知,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許清如並不回答,只是用那雙清澈眼眸盯著他,目光也是純淨剔透的,並沒有流露出什麼你明知故問或者心理施壓的其他情緒,只是靜靜的等他回答。
像是此刻街上飄灑著的細雨,無風,無聲。
林軒有些覺得在這樣的女孩面前玩弄心機太過於可恥,只好解釋道:“淺淺的同學,趁著假期來找她玩的……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許清如收回目光,望著燈光下的細細雨幕出了會神,才低聲道:“最後一句你其實不用跟我說的。”
林軒嘆道:“也就一句話的事情,多說了也累不著。”
多出來的那個多字又讓她感受到了一些重量,兩人站在那兒看著,都沒有再出聲。
許久後許清如忽地輕聲呢喃著念道:“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詞滄桑味道太濃,被她這般正值大好韶華的美麗少女念來多少有些不合,可那低柔嗓音最後補上了一句,便將這些全部都給消融掉了。
她轉過頭來問:“你說,要是等以後,我們都到了鬢髮斑白的年齡,還會記得彼此嗎?”
低柔嗓音依舊平和,可已能清晰感覺到一些被隱藏在其後的情感與思緒。
林軒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應該會記得,但你不好說。”
許清如微微睜大眼睛,問:“憑什麼?”
這句話讓林軒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姜淺予,他臉上不由露出些許笑容來,問道:“憑什麼我記得,還是憑什麼這麼說?”
許清如白了他一眼,“你說呢?”
林軒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感受著飄灑下來的雨滴,笑道:“男女思維上的差異而已,男生很容易沉浸回憶與過去,而女生更容易沉浸在當下的幸福裡,就像很多女孩子都會對男朋友的初戀耿耿於懷,而反過來則沒有這樣糾結,除非那個女孩子丟掉的還有初夜,對於男生來講,很多時候與初戀情人越是沒有發生過什麼,反而越是難忘。”
許清如因他的口無遮攔而有些臉紅,卻不肯退讓,抿了抿唇道:“為什麼我看到的都是女孩子更難忘懷。”
林軒笑道:“你看到的都是錯的。”
許清如道:“難道你不是從別的地方看來的?”
林軒咳嗽一聲,不回答這個問題,“女生失戀最初很難過,隨著時間減輕,男生失戀越往後越痛苦,綿綿無期,這也是事實……”
許清如懶得跟他爭辯了,沒好氣地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林軒攤手笑道:“湊點字數而已。”
許清如忍不住笑出聲來,也走到廊邊,林軒也跟著笑起來。
對街酒店樓上,有人站在窗前始終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