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城內,城主府中,又見夕陽,帶點蕭涼。
郗長流第一次踏入這城主府邸時,孟懷宇還是這裡的主人,那時花紅柳綠千客,鶯歌燕舞萬賀。此次是他第二次到訪,紅花依舊卻深沉,綠柳扶風自飄搖。
“素聞疑雲堂堂主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突然到訪,幸甚至哉,請坐!”獨孤一自偏房中走出,便見院中亭臺處有一男子,如長江之幽幽,渡葦之飄飄;他彷彿離得很遠,卻又很近,像似朝日極東,而日光早已落在身上。
“比起獨孤城主,郗某覺得自己宛如月下之螢火,可不是什麼神龍,倒是太忙以致於很少露面讓大家誤會了,城主請!”郗長流聞聲似見唧唧鶯燕枝頭樂,聲動寂寂花柳。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獨孤一,在他對獨孤一“定世之梟雄”的評價上又多了一條“濁世之清流”,可是他還是覺得他們沒有機會成為朋友。
獨孤一正襟入座亭中玉椅,左手劍指一挑,右手化掌一招,玉壺起,遙泉落,簇火出,“策宇侯之慷慨一城之眾難言,卻又不見留下什麼茶、酒,妄以清水一杯致敬郗堂主光臨。”
“策宇侯向來不乏佳人美酒良茶,但郗某聽說他最喜歡的還是這滿院芬芳。”郗長流起手翻掌一握,花動,點點萃液如露瑩瑩瓣上,聽風徐徐而行,“郗某一直挑不到滿意的賀禮,想不到忽然捕獲頭緒,不禁貿然摧花,還望獨孤城主海涵。”
萃露注玉壺,花瓣纏水霧;一鼻清香,一道悠然。
獨孤一御氣一引,水出壺嘴分兩道,遙看儼然一幅雲峰飛瀑,“郗堂主如此技藝,如此雅興,又會有誰去責怪?只怕是懊惱為何不早些結識郗堂主。在下此刻便在懊惱,若是在下能早些結識郗堂主,斷然不會有這一頭白髮;不過今日郗堂主能出現於此,想必已不用再擔心它會越發深邃,請!”
郗長流對獨孤一這一頭白髮也頗感興趣,只是此時深究未必會得到真正的答案,反而岔開話題,因為獨孤一已開始引入主題,“獨孤城主太過抬舉了,郗某和疑雲堂並沒有獨孤城主所說的那般神通。但郗某對獨孤城主的想法很感興趣,畢竟郗某也想為妖禍出一份力,對蘇國也有一定目的。”
獨孤一道:“望聞其詳。”
郗長流不答反問,“獨孤城主可曾聽說過‘待定’和《仙道》?”
這兩者季然曾聽說過,所以獨孤一也曾聽說過,“略有耳聞,不過‘待定’已毀,《仙道》亦已沉寂,難道郗堂主在妖禍與蘇國中捕捉到了某些蛛絲馬跡?”
郗長流道:“郗某參與屠妖不完全是在回應仁義,最主要是郗某要復仇。即使郗某飲膽嘗血這麼多年,但還是沒有足夠的信心面對妖帝,不得不踏蘇家王祠。”
獨孤一道:“郗堂主所說的“踏”是踏平的意思嗎?”
郗長流道:“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