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究竟在幹些什麼！”陳伯此言一出，帶出一陣極為強勁的靈壓。其壓迫力雖不及神魔，但其感覺，卻是如出一轍。
那中年男人一下被震飛了十來米遠。
陳伯一記威懾之後，跟著說道：“此刀名為夢之刃。不在三界中，遊離五行外。就你們這等修為，別說是用，就是碰都不能碰！”
葉瑞凡聽他話頭，似是朝著自己，便也不再與二丫相抗。二丫便也隨之緩緩鬆開綁縛，離開了葉瑞凡的身子，重又化為了人型。
“你們以為出去如此容易嗎？夢之刃只能在弒神之後，才可增強。如今這幅樣子，哪裡會是神魔的對手。神魔當時不出手，已然是我們的萬幸了！”
“那我們就該在此受死嗎！如今神魔已經甦醒，這樣的攻擊浪潮恐怕將來便會一波接著一波。千年來的抵抗，全都付之東流了嗎！”那中年男人很是不甘地大叫起來，說著說著便有了哭腔。
但猛漢落淚的，又何止他一人？
饒是強硬如陳伯這般，亦是眼眶溼潤，說道：“弒神終遭天譴，若是葉真人個人所為，欲用夢之刃消滅十殿閻王、五方鬼帝、就是他去將酆都大帝斬了。我也不會說一句話。但要是因我等而弒神滅佛之舉，其報應終將降在你我頭上。若是那樣，何必又從此方地獄，跳至另一方地獄呢？”
陡然間，眾人皆是悚然一動，想到在書中看過的地獄一百三十六般刑罰，登時便是噤若寒蟬，無人再敢挑唆一句。就連葉瑞凡也是心中連發惡寒，想到當時若非是五方鬼帝出手阻攔，恐怕自己已然犯下大錯。
“葉真人。”陳伯這才轉而對葉瑞凡說道，“我知您年少有為。但老身卻要多嘴一句，您絕不可因此妄自尊大，世間天高水深，許多事物甚至不再你我認知範圍之內。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李恩人為我們開闢此方天地供我們生活。又有一恩人，為我們立碑供奉，我等才得以在此苟活。命運雖對我等不公，但我等卻不能盡收嗟來之食，命運的桎梏終須我們自行打破。葉真人，您還是做您該做之事吧，令牌您已收好，一出鯨腹，您便會自行上升，迴歸鎮元殿。”
“你說……有人為你們立碑？”季風突然叫道。
莫莫心思最密，問都不再問，直接說道：“那是範迪衡為你們立的啊！哎喲，難怪！”
“範氏父子，害得我們不淺。我們就算餓死，也絕不會收他一點好處！他們的罪過，絕不可原諒！”
見陳伯如此態度，莫莫當場又懂了，“什麼罪過？孩子又不是因為想來才來到這個世上的。大人的乾柴烈火，你怨一個無辜的孩子，又是什麼道理！你恨也是恨他爸就行了啊！而且，你真當彌拂國還有多少活人嘛？要說供奉不還都是範迪衡騙錢來給你們上的貢啊！”
“女王治理有善，國泰明安。怎會沒有活人！”陳伯顯然是不信她的話，或是選擇不去信，“神魔當年雖曾將差點將彌拂國夷為平地，但國本未傷，如何不能再造輝煌！”
“你斷網多少年了？難道你真這麼聽話，李擇言的那間寶庫，你就從沒進去過？”
陳伯聽著莫莫的口氣，其實隱隱之中已經猜到了大概。只是他若接受了如此真相，那他到底還能指著什麼活？
“殺盡神佛滅三清，只為山間無藍花。這是李擇言刻下的……”葉瑞凡的這一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但現實不會只壓垮人一遍，“我們初到彌拂國之時，便遇上了百鬼夜行，街上出了範迪衡之外，再無人影。街道破敗，萬物凋敝，不是人能呆的地方了。而山間遍地是墓碑，唯有一人還將它們視若生命。”
不光是陳伯，在場眾人一聽此話，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千百年的煎熬，他們不從不奢求別的，只求能再度投胎轉世成為女王的國民。可如今彌拂國女王已死，百鬼肆虐，彌拂國成為一片廢墟，活著的意義又在哪裡？
二丫的情緒向來遊離，但聽見葉瑞凡所說的真相，一張俏臉竟也是毫無人色。
“不會的！李擇言曾抗擊神魔有功！神明許他春來之時，女王之病便可消除！他也不用再受地府分別之苦！不會的，神明不會騙人的！”
葉瑞凡對過去之事，知之甚少。但彌拂國的現狀皆是親眼所見，見陳伯以及眾人因幻想毀滅而崩潰，雖是揪心，卻也不出言安慰。
“你這樣實在，真的好嘛……”莫莫的眼眶都開始有點溼潤了，上前說道。
“現實如此，若為追求一個被毀掉的夢而傾盡全力，還不如由我現在就將其摧毀。與其在最後找到的是灰燼，還不如在開始之時，就在灰燼中尋找希望。”
突然，鯨魚的食道之裡，傳來一陣十分急促的腳步聲，“陳伯……陳伯！陳伯！”
此刻就是連葉瑞凡都聽見了，陳伯自然是早已知曉，但他此刻萬念俱灰，身子如同一淌死水。對那奔來之人，全然不做回應。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名小女孩跑了出來，氣都還沒喘直，就叫道：“陳伯……陳伯，恩人的供奉，到……到了！”
陳伯絲毫不抱希望地回了一句，“大夥都累了，自己分了吃吧。我就不分配了。”
那小女孩喘了幾口大氣，大聲叫道：“不是吃的！是一朵……一朵藍花！”
藍花！？這怎麼可能！
眾人包括葉瑞凡在內全部抬起頭來，只見那小女孩的手上果然拿著一隻藍花。
花朵完全綻放，花瓣的的邊緣就如白玉般透亮，像是衛士一般保護著中心那抹深沉而又靚麗的藍色，花心之中的纖細花蕊頂著粒粒象徵著新生的黃點。
果真如它的名字一般，靜謐而又富有生機。
“是靜謐公主！不會有錯的，就是靜謐公主！長得多好啊！”
絕望的氣氛陡然間變了，彷彿是死灰復燃一般，眾人又重拾了希望。緊接著，自是對葉瑞凡產生懷疑。
“還有一封信，是寫給……”那小女孩又叫道，他拿過信來看了一眼，續道，“這信是給葉瑞凡的，誰是葉瑞凡？我們有人叫葉瑞凡嗎？”
“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