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嘴巴還張著,眼睛並沒有閉上,雖然已經斷氣,瞳孔也漸漸放大,可眼珠子卻始終對著小東東,可以看得出老乞丐臨死前依然關愛著他的寶貝孫兒,塵世再無任何人和事,可以影響。
而殺人兇手則面無表情的冷眼看著,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就像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不,只不過是一隻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面對著如此感人肺腑的生離死別,都無動於衷。
“我跟你拼了,還我爺爺命來……”小東東紅著雙眼,噴射出仇恨的火焰,握緊雙拳,死死盯著光腳男,宛如一頭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的野獸,橫衝直撞,勇不可擋。
光腳男舔了舔小尖刀上殘留的血,輕蔑的冷笑道:“既然你這麼捨不得你爺爺,就讓我再做一件好事,成全你們,讓你們這一對好爺孫在黃泉路上相聚吧……”小尖刀的刀尖直朝小東東胸口,狠狠地刺過來。
“啊……”小東東猝不及防的用右手去擋,右手肘背被割傷,鮮血直流。小東東急忙順勢抓起老乞丐身邊的打狗扶手棒,“砰”、“砰”“砰”,小東東忍痛還擊,七尺長的木棒,此刻在他手裡,多了一分依仗,胡亂的揮動木棒,光腳男一時卻近不了他身,被逼得連連後退。
小東東趁機痛打落水狗,手中的木棒揮動得更加狠,更加快,光腳男此刻卻無可奈何。俗話說的好,一寸長一寸強,光腳男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身中十幾棍,棍棍到肉。“啊……”光腳男被一記奪命追魂棍擊中頭部,頓時頭冒金星,搖搖擺擺,站立不穩。
眼下正是報仇的大好時機,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啊……”“啊……”小東東一棍接一棍,狠狠的打落到光腳男身上,此刻光腳男已被打倒在地,額頭腫起一個大山包,面部也腫起數十個小山包,面目全非,腫成豬頭,體無完膚,再無抵抗之力。小東東仍不解氣,狂風暴雨般猛砸在光腳男身上,直到筋疲力盡。光腳男也從奄奄一息,到最後兩腳一伸,雙瞳切底的失去色彩,生機全無。
小東東將目光從光腳男身上移走,艱難的移動到老乞丐身邊,再次失聲的痛哭起來,“爺爺,爺爺……”,“我終於幫你報仇了,嗚嗚……”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一滴滴雨珠滴落在小東東身上,滴落在小東東那張稚嫩的臉上,和著他的淚水,匯落到地上。小東東無力的緩緩抬起右手,撫摸著爺爺的臉,那是一張久經歲月沖刷,佈滿皺紋而乾癟的臉。下巴沾著血水的花白鬍子,在雨水的沖洗下,顯得更加雪白,泛著銀光。
痛心地慢慢合上爺爺的雙眼,小東東雙膝跪在地上,用力地“啪”、“啪”、“啪”,一連叩了三個響頭,他要感謝老乞丐這些年的養育之恩。自他懂事以來,他就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是一個被父母狠心拋棄的棄嬰。不過他沒有痛恨他那狠心的父母,他反而覺得很慶幸,因為他有一個疼他愛他的爺爺。爺孫兩靠行乞度日,依然快樂,可以在爺爺的懷裡撒嬌,拔弄著爺爺的花白鬍子,弄痛了爺爺,也不會罵他,只是輕輕的撫摸他的頭,慈祥而充滿憐愛的笑笑。可現在,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不幸無辜慘死,離開了他,曾經相依為命,遮風擋雨的大樹倒下了。
“爺爺,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生存下去,將來做個有用的人!”小東東握緊拳頭,目光堅定的望著老乞丐。將老乞丐留給他的那塊石牌戴在脖子上,再將那兩顆早已溼透,用油紙包裹著的冰糖葫蘆收起,還有那一根老乞丐常常用來當柺杖的打狗扶手棒。這幾樣東西都是老乞丐遺留下來的東西,將東西一一收拾好後,小東東站了起來,目光深邃的望向遠方……
一直下著的雨,慢慢的停了下來,小東東望向自己幾乎赤裸的上身,就還剩下幾塊破碎的布藕斷絲連的牽連在一起,風一吹都要被吹走,向著小城鎮的東面,頭也不回的走了。屋簷上的積水,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打破此時寂靜的局面,仿乎在奏著一首離別哀怨的敲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