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上房也只是柴房而已。一堆破爛木頭旁邊支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衣衫破爛的老人,花白的頭髮亂蓬蓬地散落在一旁,瘦削的脊背對著門口。他推門的聲音可能大了一些,老人輕咳一聲說道,“告訴你師父,他的好意我消受不起,回去吧!”
那聲音乾澀沙啞,可卻異常熟悉。
曾小魚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哽咽道,“師父……”
老人身子一僵,吃力地轉過身來。曾小魚跪爬到床前,抓住他乾瘦的手臂放聲大哭,“師父,我這才離開多久啊,您怎麼變成這樣了?”
鬚眉長老面板髮黃,兩腮塌陷,深深的眼窩裡那對混濁的眼睛射出兩道亮光,拉著曾小魚的手顫聲道,“你是……小魚?”
曾小魚哭得嘶心裂肺。他想象過最差的情景,可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師父會淪落到變成一個在柴房裡等死的老人。
鬚眉長老老淚縱橫,抬起手來扶摸著他的頭,忽然手掌在他臉上兒使勁劃了一下。曾小魚一愣,止住悲聲道,“師父……您幹嘛打我啊?”
“你……你回來幹什麼?!”鬚眉長老拼心全力說出這幾個字之後,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曾小魚大吃一驚,急忙起身,抱起鬚眉長老,撕下衣服一角為他拭去血跡,鬚眉長老躺在他懷裡喘息良久才逐漸平復。
曾小魚冰冷的目光望向焦好和另外兩個師弟,三人和他目光一觸,急忙心虛地低下頭去,腿一軟跪了下來。
“喲!門都不要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傳來,身著緊身白袍的少年人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鬚眉,我師父腰痛病又犯了,趕緊跟我走吧!”
曾小魚兩眼冒火,死死盯著大搖大擺進來的少年人。
“張子烽!”曾小魚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張子烽一見是他,嚇得向後退了兩步,“曾……曾小魚?你怎麼進來的?”
“你師父叫我師父幹什麼呀?”曾小魚冰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傳到張子烽耳中,張子烽咬牙道,“曾小魚,我不怕你!”
曾小魚目光移到焦好身上,“焦好,你來告訴我!”
焦好把頭垂得更低,喏喏道,“百合長老因為……打怪獸腰受了傷,每天都要……要師父給他按摩……”
“放屁!”曾小魚大怒,“焦好,你們也算是須眉宮的人?師父受到如此羞辱,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焦好和另外兩人腿一軟趴在地上,全身顫抖不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子烽已經從震驚中平復過來,冷笑道,“曾小魚,你師父已經廢了,而我師父只是腰部受了點小傷,只要勤加調理三日後就可痊癒,讓你師父為我師父做點事,也是為驅除魔獸做貢獻……”
“放你媽的狗臭屁!”曾小魚放下鬚眉長老,一個箭步衝到張子烽而前,一拳砸在他臉上,“姓張的,讓你師父親自來給我師父賠罪,否則我打上門去,砸了他的百合宮!”
張子烽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正著,立時口鼻出血,摔了個跟斗後捂著臉跑了出去。
曾小魚回到焦好身邊把他提了起來,“告訴我,師弟們都在哪裡?”
焦好眼圈通紅說道,“都分配到別的長老那裡去了……”
“全都給我叫回來!”曾小魚咆哮著把他扔了出去。焦好爬起來一溜煙地跑遠了。
曾小魚回到床邊,扶著鬚眉長老坐直身體,鬚眉長老搖頭嘆道,“算了!小魚,你不該回來,大陽門……已經不是你在時的大陽門了。”
“大師兄回來啦!大師兄回來了!”焦好瘋狂的呼喊聲遠遠近近地迴盪著,大門口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幾十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