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心裡話殷長瑞從來沒有和別人講過，要不是現在兒子越長越歪，自己年齡大了力不從心，他也不會說出來。
“我打他，是因為我知道他已經掰不回來了，只能打他讓他長記性，就算事怕我也好……你們要知道，只要一個人心又畏懼，他的惡就有底線，而我就想成為他的那條底線。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他離那條底線終於是越來越近了。”
“爺爺，我會陪著你。”殷司墨看著眼前已經滿頭白髮，佈滿皺紋的老人，一字一句保證道。
“殷爺爺，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阿墨，還有我，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好，都是乖孩子。”明明說著高興的話，他渾濁的雙眼裡卻有淚花閃現。
他抹了一把臉，對權叔道：“拿張紙給我，剛才打的我滿頭大汗，我擦擦。”
眾人心領神會。
這都過去多久了，他臉上的汗水早就乾透了，紙巾用來擦什麼的，顯而易見。
“是要好好擦擦，不僅要擦擦臉，手也要擦。”權叔連續抽了好幾張紙巾，卻是分開，一張張遞給殷長瑞的。
等殷長瑞擦完眼淚，權叔便道：“老太爺，我看你這汗擦的差不多了，你在擦下去可就要破皮了，還是喝口水休息休息。”
唐皎皎剛才倒的那杯水還在桌子上，殷長瑞端起來一口氣喝完，權叔問他還要不要，他擺手，“不用了，喝太多去廁所麻煩，既然小墨想要出院，那就先把他和皎皎安置好。”
“爺爺，還是先讓權叔送你回去吧，我這邊自己會處理好。”
殷長瑞看著他，目光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慈愛。
“行吧，你都這麼說了，爺爺肯定相信你，來，你扶爺爺一把。”
殷司墨把殷長瑞從位置上扶起來，兩人在前面走著，唐皎皎和權叔遠遠跟著後面。
權叔笑道：“皎皎小姐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
權叔已經看出來，唐皎皎是在刻意和前面的兩個人拉開距離。
估計是已經看出殷長瑞還有話要和殷司墨講。
唐皎皎也不謙虛，莞爾道：“謝謝權叔的誇獎。”
走在前面的殷司墨原本是扶著殷長瑞的，走著走著殷長瑞反握住他的手。
殷司墨能清晰感受到掌心裡皺巴巴的觸感，莫名地就有一股難言的酸澀情緒。
他有些疑惑，自己似乎在醒來後，情感莫名地充沛了。
以前別人說他冰山的時候，他也這麼覺得。
只是別人是褒義詞，他對自己的定義卻是貶義的。
冰山，沒有心的。
喜怒哀樂都是那樣淺淡。
而現在，他感覺那顆心活了。
唐皎皎也好，爺爺也好，他都有了重新的情感認知。
這種隱秘的心情，除了他，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爺爺……”
“小墨，你聽爺爺說。”殷長瑞聲音不大，卻很堅定，“爺爺要告訴你，你不僅是我殷家的繼承人，還是我殷長瑞的乖孫，若是要人敢欺負你，爺爺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就算那個人是你爸爸，我兒子，那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