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坐在地的王蓮,心情就像這片被風撫動的竹林,沙沙作響,久久不能平靜。
剛剛白姓書生開口說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深深地寒意,不是秋日裡瑟瑟秋風的涼,不是冬日裡滿天風雪的冷,是從心底透出的無法揮去的寒,像不小心吞了一塊萬年寒冰,徹骨。
打了個冷顫,抖落髮梢上的片片雪花,王蓮站起身來,抱著膀子顫顫巍巍的跑進了破廟。
“王蓮?咱們這是在哪?”剛進來安小寒虛弱的聲音就傳來了。
原本傷勢很重的安小寒,竟然醒了,王蓮也是驚訝,不過想到剛才那人,也就釋然了。
王蓮抱著膀子,不知該怎麼開口,沉默的來到安小寒的身邊坐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臉色蒼白的安小寒,乾澀的嗓子聲聲沙啞。
把頭埋在臂彎裡的王蓮,嘆了口氣,悶聲道:“等你傷好了,我就要離開了。”
安小寒問道:“為什麼?之前不是說還要一起去九州府的嗎?”
“沒什麼,我突然想到還有些事情要去別出一趟。”嗡嗡的說話聲,在王蓮的臂彎中傳出。
王蓮想到自己的計劃第一步就失敗了,也是心中憋屈。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還要將安小寒劃入到自己的計劃中,那麼他自己不僅性命不保,自己的家族估計也會受些影響。
想著剛剛那人的修為,嘆自己怎麼就沒有如此好的兄長,可能是自己生的不好吧。
可惜自己剛找到極有天賦,來歷卻很是神秘的安小寒,不能留在自己身邊了,想來還是難受,連連嘆息。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內心深處的竟然還有那麼一絲不捨,那是馬車上的交情。
安小寒感覺到了身邊王蓮的不對勁,不知道他怎麼了,開口道:“沒事的,我不怪你。”
王蓮說:“什麼?”
安小寒錯了錯身子,換了個舒服點的位置,說道:“要是你在怪自己,在府中沒幫我的話,我不怪你。”
安小寒躺著,看著半邊的破廟的屋頂,半邊的天空,抿著嘴,雙眼飄忽,像是在發呆。
王蓮剛要開口,安小寒又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計劃中哪個地方錯了,但是是我讓你幫我的,你不用太過自責。”
王蓮雙手握拳,攥得很緊,緊的微顫,有些尖銳的指甲微微刺破了手掌。
長出一口氣,進破廟後一直緊繃的身體,鬆了下來,像被孩子戳破的皮球。
耷拉著雙手的王蓮面帶愧疚道:“對不起,我錯了。”
收回望向天上的目光,看著王蓮,帶著疑問。
“我出這樣的主意,讓你陷入危險,其實是我故意的。”躲著安小寒投來的目光,王蓮舔著乾澀的嘴唇,翹起的死皮如刀,劃得舌頭有些疼,疼到了心中。
“為什麼?”安小寒把頭又轉了回去,接著看破廟、天空。
王蓮自嘲一笑道:“呵,我需要些人手,所以我想考驗一下你的實力。”
抬著無力的手,安小寒看著蒼白的手掌,問道:“我是第一個?”
把手心中的點點紅色蹭在衣袖上,王蓮拍了拍手,起身走到庭中,也像安小寒那樣看著天空,回道:“對,或許也是最後一個。”
“很高興成為第一個,感覺還不錯。”安小寒咧嘴笑著,嘴唇乾裂,鮮血滲出,在蒼白的臉上很是刺眼。
王蓮也笑了,笑道:“喂,你被我利用了,你到底在想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