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空悠悠醒來。
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寺廟,躺在了床上。
身子依舊很是虛弱,心口難言的劇痛一陣又一陣,再次回想起那個文士說的話,氣血一陣翻湧,差點又吐出一口血來。
”罪過,罪過......”
慧空心裡很是愧疚,自己用一本手抄換來一罈酒,卻讓許多的生靈無辜受到殺害,雖是無心之舉,但終究還是破戒了。
這時慧覺端著一盆熱水推門而入,發現師弟已經醒了,驚喜道“師弟,你終於醒了。那天可真是嚇我一大跳,你突然就吐血暈了過去。得虧你命大,趕巧遇到個大夫,不然......”
慧空聽著師兄像個老父親一樣嘮叨個沒完沒了,心裡一暖覺得好受了寫些。
他知道自己是個棄嬰,是被師傅師兄從雪地裡撿回來的。師兄和師傅一直對他極好,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但是從沒有餓著過他,因此在內心裡,他一直把師兄和師傅視作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師兄我沒事的,只是因為破戒了,一時心中有些苦悶。”慧空緩緩開口
慧覺頗為不解“破戒?破什麼戒”
“這血桃酒是用生靈之血澆灌,我用手抄換酒,便是無形殘害了無數的無辜生靈,便是破了殺戒了。”
慧覺道“我當是什麼呢,換個酒而已,那雞血是那宰雞的放的,與你何干?再說了,我聽說東邊那群和尚私底下都還偷偷喝酒吃肉,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天天還有那麼多的香客,日子舒坦的很。知府大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人會說什麼的。你事都不算事,芝麻綠豆大,別放心上就是了。“
慧空只是搖頭道“別人說什麼我並不在乎,我只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行行行,快打住。”感覺到自家師弟又要開始給他普及佛法,慧覺就一陣頭大,趕忙打斷他。然後把水端到一旁,沾溼毛巾,小心地給慧空擦洗臉。
小時候,慧空都是由他來照顧,擦臉,洗衣甚至餵飯,師傅很忙,要在外面物色生計,整天整夜見不到人都是常態。
慧覺笑道“現在咱們有錢了,那可是整整一千兩銀票,以後咱們不用為吃飯擔心了,師傅也不用這麼大年紀還成天在外面忙了。我跟師傅合計過了,這錢呢,一半留著給師傅養老,剩下一半送你去京都寺學習......“
慧空沒有說話,只是認認真真聽著,他能感覺到師兄有一些傷感。
“行,那就先這樣吧。昨個佔了王掌櫃的這麼大個便宜,師傅特地抄了好幾本佛經讓我送過去。你好好歇著吧。”
慧覺走後,房內頓時冷清了不少,頗為破舊的房門被風吹得吱吱響。起身披上衣服,推開門,院子裡一片白茫茫的,慧空這才突然想起今天已經十一月十九,早已入冬。
雪下得很大,洋洋灑灑一堆接著一堆。
師傅和師兄經常和他說當初撿到他的事情,說那天雪很大,頂小個人被人扔在雪地裡不聞不問,卻不哭也不鬧,就是一個勁地睡大覺,小臉凍得通紅。
現在想想,十二年前的雪應該也是像今天這般大,自己一個勁睡大覺倒是錯過了好大一場雪景。
“喂!有人嗎?”門口響起一聲老大嗓門的吆喝。
“師兄,你小點聲,萬一人家在睡覺,你這樣吵到人家不好的......”一個稚嫩的聲音緊隨其後。
慧空透過門縫向外看去,門口站著一個年輕和尚和一個小沙彌,兩人面目看起來和尚,想來不是什麼壞人。
開啟門,慧空做了個佛禮,問道”兩位,可有事?”
小沙彌趕忙回了個禮
“我們師兄弟路經此地,想要借宿幾天。”
慧空略微沉思了了一會兒才回複道“這事我做不得主,要等我師兄和師傅回來。不過你們可以先進來坐坐。”
小沙彌千恩萬謝,一旁的年輕和尚倒是不客氣,進了院找了棵歪脖子大槐樹靠下,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隻燒雞,自顧自地啃了起來。看得慧空眼皮直跳。
小沙彌無奈道“師兄,你又破戒了。要是給師傅知道了,我又要抄經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