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正趕到縣衙,他準備直接找秦典史,不料衙役卻告訴他,秦典史一早陪縣老爺去鳳陽了,他又趕到監獄,卻得知父親並沒有被收監,也就是說父親被衙役抓走,卻不知關在哪裡?他又問了幾個衙役,皆說不知道此事。
他心中愈發地疑惑了,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此刻李維正倒不急了,既然父親沒有被收監,那就說明秋糧作假只是藉口,裡面必然還藏有別的名堂。
他一直等到縣衙收班,這才閃身躲在縣衙附近的一條小巷裡,約莫過了一柱香時間,幾個轎伕抬著一頂軟轎從縣衙的側門走出,正向這邊而來,這是縣丞李淼回府了。
“二叔。”李維正攔住了轎子,“能找二叔說一句話嗎?”
轎簾拉開,露出李縣丞圓滾滾的臉,他同情地看了一眼李維正,嘆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李維正是為了什麼事而來。
“停轎。”
轎子停下,李縣丞鑽出轎子,走到李維正面前道:“此案我確實愛莫能助,不僅如此,我還必須迴避此案,所以我就不能帶你到我府上了。”
“請二叔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維正沉聲問道。
“事情是這樣,收了秋糧後,一部分還存在縣倉裡,昨天縣裡準備把這些糧食解去鳳陽府,在搬運時卻發現裡面竟有五袋谷麩,追查之下發現那個袋子竟是你父親交的糧,事情很嚴重,所以知縣大人下令抓人。”
說到這裡,李縣丞連連搖頭,痛心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李員外竟會做出這種事,哎!我與李員外有親,此事恐怕也會影響我的官譽了。”
“二叔不覺得其中有漏洞嗎?百姓交糧都要一一過秤,五袋谷麩,輕若羽毛,當時怎麼可能不被發現,而且我父親還有官府給了交糧證明。”
“問題就是出在這裡。”李縣丞長嘆一聲道:“若是一般百姓交糧當然要過秤,但你父親年年是李家村交糧第一大戶,他又是里長,所以今年縣裡就給了他免秤的優待,直接交糧入庫,現在可好,誰也說不清了。”
李維正心中一沉,免秤與其說是一種優待,不如說是一個陷井,這樣極容易被人陷害,不用說,父親的糧食肯定是被人換了,他又急問道:“既然推定我父親有罪,那為何不把他關進大牢裡,他現在又在哪裡?”
“這個.....,此事和我無關,我要走了。”李縣丞慌慌張張鑽進轎子,大聲命道:“抬轎!”
“二叔!”
“現在別叫我二叔,此事公事公辦,我不會枉法,你要找,就找楊主簿去,這件案子是他在主抓。”
李維正冷冷地看著轎子走遠,收錢時就像嘴上抹了蜜,可出事了卻似鞋底擦了油,這就是李縣丞這種官員的真實嘴臉。
李維正不由陷入沉思,三千貫錢、免秤優待、換糧、不收監關押,這些零零星星的線索串在一起,他彷彿看到了一個設計好的陷阱,交糧的時間是自己進縣衙當差五天後,也就是說,這個陷阱在那時便挖好了,主抓此案之人是楊主簿,難道這件事是楊主簿一手策劃?以報復自己奪了他小舅子的職位,很有可能。
可是,李維正還是覺得其中有疑點,那三千貫錢又該怎麼解釋,父親是絕不會送錢給楊主簿,而且既然收了錢,應該無事才對,怎麼反而像事情被鬧大一樣,這裡面又藏著什麼玄機呢?
看來只有等秦典史明天回來後再說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李維正心事重重地返回了自己的住處,他開了門,卻一眼看見院子裡蹲著一人,“是誰?”他厲聲喝道。
“頭兒,是我!”是王三豹的聲音。
李維正鬆了一口氣,沒好氣道:“這麼晚了,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做什麼?”
“我是為伯父被抓一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