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粟被安排為贏奕的近衛,熾夕日夜跟隨自己。而之前趙雲所表現的態度,蒙毅與姚賈對贏奕的忠貞,何雨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但是越深入洞察其中的隱秘,何雨只覺一陣後脊發涼。
大秦廟堂定然有諸多派系互相不服,而涼冰此時扶植贏奕,一來是因為贏奕是嫡系後裔,名正言順,如此可利用贏奕控制忠於君王的賢臣。二來則是贏奕年紀尚小,不諳世事,易於控制。
而她又將親信安排進入贏奕的後宮之內,必然是為了以後作為伏筆,頗有些挾天子以令廟堂的味道。
在何雨看來,涼冰的目的並不單純。雖然她此時身為攝政王,總覽一國軍政,可謂權勢滔天。但贏奕總會長大,也終會有親政的一天,若是彼時贏奕不受她控制,這兩名女天使便是她為了之後手握大權埋下伏筆。
“原來如此。”何雨這般臆想道,憑著女性獨有的第六感,何雨終於得以自圓其說。
她安排寒粟與熾夕進入後宮,恐怕便是她的後手,若是寒粟與熾夕將來懷上王子,進可順位繼承,退可廢帝擁立贏奕的後代,涼冰的謀劃可謂滴水不漏,贏奕不過是她篡國路上的工具罷了。
何雨冷聲道,“你太高估了自己的手段,也太低估了我的能力。”
“我不會失寵,你也不會得逞,他的江山,我也會替他守好。”
“榮辱於微末之際,生死於沙場之間。”何雨呢喃道,“你以為我愛上的是他的權勢,我只是愛上了這個男人。”
何雨此時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她更為贏奕的單純感到擔心,若是贏奕自己,根本鬥不過涼冰。何雨為了阻止她臆想中的涼冰地陰謀,此時她已下定了決心,要為贏奕守好這份家業,而首要的便是要將贏奕牢牢的掌握在她的手裡。
何雨試探著向身旁的熾夕問道,“若是有一天,大王要你侍寢,你可願意。”
“即便是生命也可為他捨棄,何況區區肉體。”熾夕鏗鏘道。
何雨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熾夕沒有絲毫猶豫的便答應了,甚至為了他捨命,就如同今日的寒粟一樣,真的能為一個人捨棄性命嗎。
“為什麼?僅僅因為他是你們的王嗎?還是因為王姐?”何雨喃喃道。
可是回答何雨的仍舊是那句堅定的話,“為了信仰。”
“我懂了。”何雨充滿了惆悵的說道,她們受涼冰的蠱惑極深,涼冰便是她們的信仰,這一切也只是為了涼冰,涼冰讓她們生便生,讓她們死便是死。
一夜再無它話,翌日清晨,由姚賈為使,蒙毅趙雲為副使,領著兩千大秦銳士前去接受降表,接收了虎符,城主印信,安撫好城內庶民,姚賈這才回營將贏奕一干人等接入府城。
大隊人馬盞茶的工夫便來到城主府,此時城內原各處主事,早已在大殿恭候,為首的正是何雨之父,原鎮北都護府,府主何瀚,在他身後則是一干降將,郭圖逢紀也在其列。
贏奕居於上座,秦將居於左列,而涼冰則帶著寒粟熾夕局於右側。
此時何雨也換上了一身戎裝,站在了他的父親身前。
座下諸公,看見秦將對上座的少年如此禮敬,那裡還不知贏奕身份,當即分分朝拜跪安,“主公在上,臣等降將拜見主公。”
郭圖逢紀帶著一干降將紛紛跪拜,而此時何瀚卻是聳立在殿前,傲然挺胸,威而不屈。
一時間大殿內雅雀無聲,贏奕打量著何瀚,涼冰也用餘光注意著他,此時卻是姚賈出言打破了大殿內的尷尬。
“老國丈何故如此啊,姚某先前所言,難道國丈大人一句都沒聽進去嗎?”
回城的路上,姚賈已經提點過贏奕,他這個老丈人不好對付,食古不化,簡直可以說冥頑不靈,秉持著對陳國的忠貞,姚賈再三相勸都沒有改變自己的立場。
“我是陳國之臣,在陳國境內,豈能跪拜他國之主?”何瀚傲然道。
“父親牽一髮而動全身,如今我何氏一族有了更好的歸宿,父親你為何還要愚忠於腐陳。”
“陳育我何氏滿門,王對我亦有知遇之恩,王恩厚德,吾恨不能結草銜環以報。”
“你這逆子,是想陷為父於不忠不義之中嗎?”何瀚怒斥道。
“我何家不過是王都貴胄手中的棋子罷了,張家大軍圍城時陳國何在?何氏滿門遭受屠戮時陳國何在?廟堂被毀,父親被擒時,陳國又何在?”何雨也是陰沉著臉。
“父親,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是棄子,陳國給我們的恩惠,我三千族人已用性命償還了。”
“難道父親還想帶著剩下的家族子弟,為這腐朽的國家赴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