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一百兩銀子的禮物對於尋常百姓家庭那可就是極貴重的禮物了,可是對於莊親王府來說,這不過是隨手贈送的物件罷了,因此陸修遠也就沒有斤斤計較,道了一聲“謝謝二姐姐”之後,便隨手收下了。
幾個人說著說著,這話題是越扯越遠。
最後她們都說到果郡王大兒子的學業上面去了,陸修遠一看這姐妹倆也沒個正題呀,便趁著她們哈哈亂笑的當口,輕聲說道:“二姐姐呀,之前我聽大姐說,你最近的身體頗有些不適,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盜汗來著?”
“啊呀呀,你看你看,我就說我這人沒個正題吧,這咋又把正事兒給忘了呢。”莊王福晉笑呵呵的說道。
戴夫人此刻聽到陸修遠的提問,也笑意連綿的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剛來的時候我還記得這事兒呢,怎麼現在這一聊起來,就把正茬給忘了呢,弟弟,你快趕緊幫你二姐看看吧,她這盜汗雖然看上去不重,但我總擔心她這是什麼預兆,是不是她的身體出現了什麼不好的狀況啦?
我昨天晚上做夢還夢到這件事兒了呢,妹妹,你記得不,大前年的時候,咱們三姑就老是渾身發冷,一開始咱們都以為是小毛病呢,結果還沒到一年,三姑就走了。”
“可說不是呢,我記得三姑的小兒子那一年正好升任淮安知府,結果這一下倒好,非得丁憂個三年不可了,今年秋天的時候,他剛好丁憂期滿,可是這乍一復出的,哪裡有合適的缺給他補啊,你說他這官運也是夠不濟的,現在好像還閒散在家中呢吧。”一說到三姑的事情,莊王福晉又來了八卦的勁頭。
戴夫人對於這個話題也很有興趣,她把身子向妹妹那邊湊了湊,支著下巴繼續說道:“你以為這小子就光閒在家中啊,我可是聽說他整天除了鬥蛐蛐,就是逛戲園子,還和裡面的好幾個花旦勾勾搭搭的,我看照這麼下去的話,就算真的有好缺,人家也不會惦記給他了,這小子真是不上進啊。”
“你一說他不上進,我倒是想起來了,他不是有一個舅哥嗎?我看他就是被他那個舅哥給帶壞的,那個傢伙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在京城裡那可是個有名的混子呀……”
“哎,提起他那個舅哥我就來氣,有一次他和我們家老戴在一個酒宴上遇見了,他非要讓我們家老戴從四川給他弄點花梨木料來,這我們家老戴哪能答應啊,結果一來二去的,這傢伙反倒記恨上我們家老戴了,你說這事兒鬧得,真是寧得罪君子,別招惹小人啊……”
“…………”
“…………”
她們姐妹倆那無休無止的八卦勁頭讓陸修遠徹底傻了眼,本來已經準備好給二姐姐把脈的他,硬是直著身子愣在了原地,陸修遠心道:“不是剛剛說到盜汗的事兒嗎?怎麼又扯到你三姑的兒子的舅哥身上去了,這要是再不制止她們的話,估計一會兒她們能把話題扯到羅剎國去,不行不行,我得說說了。”
於是陸修遠便趁著她們在思考那個舅哥叫什麼名字的時候,趕緊咳嗽了兩聲,插口說道:“大姐,二姐,正題,正題!”
“哎呀呀,我又給忘了,哈哈哈,弟弟莫怪,弟弟莫怪。”戴夫人掩口笑著說道。
“是啊,是啊,姐姐你幹嘛非說三姑的事兒啊,我小時候三姑對我可好了,所以她的事兒我就特別敏感,不像二姑,二姑就總喜歡冷著個臉,姐姐你是不知道啊,她因為這個冷臉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他不是有個侄子在鑲藍旗任副都統嗎?……”
不知不覺間,莊王福晉又開始八卦上了。
而一旁的戴夫人顯然又準備躍躍欲試的接茬了。
見到此景,陸修遠簡直都懵圈了,他把雙手捂在頭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兩位思維已經天馬行空的姐姐,他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以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
待到耳邊的嗡嗡聲再一次不絕於耳的時候,陸修遠終於決定要想想對策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想辦法把話題拉回到看病上的話,她們倆估計能一直八卦到天亮,哎!自己這兩個姐姐哪兒都好,就是說話辦事沒個正題,也不知道如雪要是過來的話能不能跟她們處得來,不過從如雪跟大姐那日聊天的情況來看,她們應該是處得來的……
“希望如雪可別被她們帶壞了,萬一她以後也變得磨嘰起來的話,那可如何是好啊?”陸修遠心中暗道。
隨著陸修遠的思緒翻飛,時間也在不斷的流淌,不知不覺間半個時辰又過去了,而戴夫人她們姐妹兩個似乎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從她們的話語中,陸修遠彷彿聽到了羅剎國這幾個字,她們此刻好像正在討論羅剎國的女子,戴夫人好像說這些女子一個個黃頭髮藍眼睛長得像是妖怪……
這樣的場景讓陸修遠簡直快要崩潰了,可是面對著這兩個善良又和藹的姐姐,陸修遠是無論如何也生不起氣來的,於是他只好一邊聽著她們在那裡磨叨,一邊不斷的思量著辦法。
想著想著,陸修遠突然有了主意,於是在她們姐妹倆一致討伐羅剎國那些女妖怪的間隙,陸修遠輕柔又和緩的唱起了那首他特別喜歡的《照花臺》:
“一呀嘛更兒裡呀,月了影兒照花臺。
秋香姐定下了計 ,她說晚傍晌來。
牡丹亭前我們多恩愛,但願得鸞鳳早早配和諧,
左等也不來呀,右等也不來,
唐解元望蒼天,止不住的好傷懷,
美人吶,秋香哎,勾魂的女裙釵。
……”
隨著曲調宛轉悠揚的升起,戴夫人和她妹妹漸漸被陸修遠的歌聲吸引了過來。
此時她們似乎已經忘卻了羅剎國的妖魔鬼怪,兩個人一臉激動的看向正在唱曲兒的陸修遠,她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能把這小曲兒唱得如此好聽,一瞬間,她們彷彿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完全沉醉在了曲調所描繪的畫卷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