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一臉無奈:“詩詩,這不是逞強就能做到的。就算你是副審判長,可你的月供也只有五份物資,怎麼養活這麼幾十號人?況且,你有那個精力嗎?要是再僱人,你哪來那麼多物資支付。”
歐陽詩詩沉默了。但從她的眼神中大家可以看出來,她並沒有放棄。
說實話,雖然大家都認同雅說的是目前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可他們一樣沒辦法對這些老弱婦孺下手。即使其中有人渴望著解脫,他們依舊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景修然嘆了口氣,大聲說道:“你們現在有兩條路:第一,我們會派中州堡壘的軍隊來接你們去那邊生活。但中州堡壘不是天堂,在那裡你們依舊可能面臨食不飽腹的情況,甚至不會比這裡的生活好多少;另一條,我們出手讓你們解脫,不用再在這末世經受苦難,一了百了。”
他這話剛說完,人群就開始躁動了起來,其中一個氣色明顯比其他人要好的男人率先喊道:“大人,別殺我們,我們可以幹活,我們可以少吃東西,只希望您放我們一條生路。”
聽他這麼一喊,周圍的人立刻附和起來,全都邦邦邦地磕頭求饒。
景修然料到他們會如此,看向雅和歐陽詩詩:“既然他們想活下去,我們也不能殺了他們不是。至於到了中州是死是活,那就看他們自己吧。”
雅無奈地扶了扶額頭:“重點不是他們,是那些女人和孩子。她們根本沒辦法靠自己活下去,到中州只會受更多的罪。那裡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還沒等景修然說話,跪著的人群中忽然一個乾瘦的老頭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幾人面前。
“幾位大人,老頭子我,想求一死。”
幾人紛紛驚詫地看向他,搞不明白這位老人怎麼就不想活了。能在末世中活下來的人,都是很惜命的。要是真受不了苦,早就自我瞭解了。
老人緩緩地說道:“老頭子我,罪惡深重。”
“這個聚集地的情況你們也都知道了。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或多或少都吃過人肉。”他臉上忽然浮現出回味的表情,“你們不知道,作為沒有戰鬥力的奴隸,我們很難有一頓飽飯,更別說肉了。即使知道那是無辜孩子的肉,可我們想活,我們不得不吃。”
他這麼一說,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全都變了臉色。一個個把頭貼在地上,不停顫抖著,生怕景修然幾個人遷怒於他們,丟了性命。
老人臉上回味的表情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愧疚的苦笑:“我作為人的底線告訴我,不能吃。可活下去的慾望更為強大,它佔據了我的理智,讓我也成為了一隻畜生。這些年,我一直活的很痛苦,好多次想了結自己,可我下不去手,我害怕。這次遇到幾位大人,我也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提出這個要求的。”
“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與其不人不鬼的活著,不如讓自己解脫。求幾位大人下手利落點,我真的很膽小,我很怕死。”
說著,老人崩潰地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腦袋啜泣起來。
幾個人面色複雜。他們沒有過這種經歷,無法理解那種在生與人性底線之間艱難抉擇的感覺。
景修然卻蹲下身,拍了拍老人的後背,輕聲道:“老爺子,你這種心情我能理解。這筆債,我承下了。”
老人抬起來,眼神中帶著激動與感激。
其他人卻有些意外,意外於景修然能夠理解老人。他是為了安慰人,還是他經歷過什麼?
景修然站起身,大劍高舉,目無表情地看向老人,問道:“老爺子,還有什麼遺言嗎?”
老人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儘量讓自己站的直一些。
他深吸一口氣,笑著說道:“我叫牛根生,我是一個農民。如果有來生,希望不要生在末世,讓我能有恕罪的機會。”
他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但很快他又睜了開,一轉身,指向最開始求饒的那個男人。
“其他人情況都和我差不多,想活下去沒有錯。但這傢伙,希望幾位大人不要放過他。”
男人臉色劇變,一下子站起來,指著老人大吼道:“老鬼,你別亂說話。是,我有時候會剋扣你們的口糧,是我錯了。但你都要死了,非要拉上我嗎?”
老人沒理他,繼續說道:“這個人是這裡的廚師,也是一個慘無人性的畜生。很多孩子都是他親手殺死的,他還為了討好這裡的首領,為他們研究菜譜,用一些殘忍的手法烹飪。他,他比那些傢伙更可惡!”
景修然目光冷冽地看向男人,嚇得男人一激靈,撲通一下又跪倒在地。
“大人,大人您別信他的。我都是被逼的,如果我不做出滿足他們食慾的菜,他們就要吃了我。大人,饒命啊······”
此時,站在後面的雅和歐陽詩詩已經殺氣騰騰,就準備過去宰了這傢伙。
景修然卻一抬手製止了她們,對老人說道:“老人家,這件事我們會查清楚。如果他真的是被迫的,我不會殺他。”
老人點點頭:“老頭子敢保證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現在,麻煩大人讓我解脫吧。”
一劍封喉,老人倒在血泊之中,臉上卻帶著安詳的笑意。
景修然目光掃視一週,笑著問道:“剛才牛根生老人講的是不是真的,有沒有人願意做個證?”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跪在地上的男人恐懼到了極點,甚至嚇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