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福聞言不由得一笑。
“鄒員外這是承認這江南的棉布往何處去了?”
鄒望朝著麥福一拜,而後苦笑道:
“麥公公明鑑……這,下官萬死。”
江南的物產去了哪裡,在江南早已成了眾所周知的秘密。
港口中一條條的千料海船日夜趕工。
總不能全都是在近海江口打漁的。
大明的海禁政策已然是名存實亡了,朝野上下都知曉,御馬監麥福督造的那批水師戰船交付之際,就是大明增設海關之時。
原本麥福已然準備住嘴了,朱載壡卻是給了麥福一個眼神,示意麥福繼續往下問。
“寧克終擒了使節,鄒員外帶著人去詔獄要人便是,朝廷這邊有規矩,劾疏要先報通政司,而後送科道,咱們得按規矩來。”
朝廷反正是不急的,開海終歸還沒落到實處,無外乎就是京師又多幾個哭的婉轉動聽的番使罷了。
鄒望苦笑道:“番使三日前已然去找過寧僉憲了。”
“而後呢?”
“截至到下官詣闕前還沒回來呢。”
麥福卻是朝著鄒望一拱手道:“那這件事情,鄒員外還是回去好生想想吧。”
鄒望欲言又止的看了麥福一眼。
“麥公公,您知道的,鄒某人眼下便是風箱裡的老鼠,唉。”
“鄒員外切莫妄自菲薄,大明朝沒有這麼大的風箱,您難,但是這事,朝廷也難,您還是得回去好生商量……啊,好生想想。”
鄒望嘆了口氣,旋即便起身告辭。
直到鄒望走後,朱載壡這才開口。
“麥公公,你方才這一席話是何意?”
麥福趕忙欠身。
“殿下明鑑,眼下最急的不是他鄒望,而是汪直,他鄒望這也不過就是替汪直傳話罷了。”
“汪直有甚急的?”
麥福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道:“咱大明開海在即,咱大明一設了海關,朝鮮、琉球、日本定然要群起效仿,將各自的海關設起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寧僉憲拿了這麼多的番邦使節,朝廷不管這檔子事,那些番邦只能聯手去擠兌汪直去了。”
朱載壡眉頭一蹙。
“汪直?可若是這麼簡單就能擠兌得了汪直,早年間的倭亂。”
“殿下,今時不同往日了,不止朝廷在大造船艦,舟山三十六島,每島都在趕製海船,而且都是遠洋海船,莫說是去那扶桑小國,就是西洋也能去得。”
“他汪船主再有錢,也掏不出這筆錢,臣有秘線,汪直造這些船,至少借貸了六七十萬兩銀子。”
“早年間,他們混不吝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幹得了就幹,幹不了就走。”
“六十萬兩銀子這口氣兒緩上來之前,汪直禁不起折騰,不趁這個機會逼汪直上岸,日後朝廷再想拿住他汪直可就難了。”
沉吟許久之後,朱載壡這才問道:“這是父皇的意思?”
麥福卻是一笑。
“殿下折煞了,臣只是皇爺的御前的一個小卒子。”
大明的皇權在衰弱,但皇權衰弱的同時,朝廷對於兩京一十三省的控制力正在因一個“利”字逐漸提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