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便命他將田地繼續佃租與您,不比您風塵僕僕去松山要強?!”
聽到海瑞的話,那老漢欲言又止。
“老父母,我們是佃戶,佃租的人家的田皮。”
“小老兒不是本村人,是早年間逃難來的,您這般回去一番折騰,日後小老兒又如何能在村中立足,終究不是自家的產業,小老兒只想找到兒子……”
望著那老人堅決的表情,海瑞一時也沒了話說。
“您……”遲疑許久之後,海瑞這才從懷中掏出了一份拜帖,跟幾小塊散碎銀兩。
“老人家,是錫山對您不住,這點銀子您拿著去碼頭坐船,到了華亭,拿著我的帖子去縣衙,他們會幫您。”
那老漢盯著海瑞手中的銀子,眼神已然發直。
老漢是不想要的,但是有的時候由不得他想不想。
不待那老漢開口,海瑞便將銀子連同拜帖一併塞給了老漢。
“您一路順風。”
那老漢沒有再說話,只是跪在地上磕了個頭,領著孫女離開了縣衙。
在老漢走後不久,海瑞的臉色已然難看的嚇人了。
“縣尊,您……”
“現在下面有多少個村子在騰田?”
胥吏怔在原地,而後才開口道:“小的們不知道。”
“誰是他們的後臺?”
“這……”
海瑞知道這些胥吏世居錫山,得到的訊息一定比海瑞要多。
“但講無妨。”
“聽說,有朝中的閣老,還有不少貴人……”
“你直接說他徐階的名姓便是了!我大明朝能將手伸到錫山來的閣老,還有哪個?!”
說罷,海瑞便欲離開縣衙,不料卻被那胥吏攔下。
“海縣尊,這裡面的水太深了,您將來有一日,也是要交職的啊!”
“就因為要交職,那便由著他們這般恣肆妄為嗎?!都不去耕種,來年天下人吃什麼?!”
海瑞知道,千變萬變,民以食為天不會變。
見胥吏低頭不言。
海瑞這才朝著錫山城外走去。
——
京師徐家。
徐階的書房門扇緊閉,徐階的幾個貼身侍從也都被徐階趕到了數步之外。
書房內,徐階面前跪著的是徐家小兒子徐瑛。
而在徐階的面前擺著的,則是一份份蓋著他印信的借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