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乃六朝金粉地,天下書卷鄉。
朱載壡好不容易來了,嘉靖顯然沒有打算一時半會便讓朱載壡返京的意思。
而是準備讓朱載壡在金陵多聽多看些時日。
南京清寧宮內。
朱載壡在殿上跟張居正商議著該去哪看一看。
只有寧玦一臉怨氣的站在側旁。
經嘉靖這麼一搞,鞭法搞下來了,今年夏天第一季的攤丁入畝也這麼稀裡糊塗的給攤了。
這一季佃農有鞭法這麼攪著,能把攤丁入畝給對付了,可若是這天下佃農全都蜂擁入城了,天上可不會往下掉糧食,下一季的時候,百姓怎麼過日子?
一直以來,寧玦都覺得是自己被嘉靖當成鯰魚使了。
現在寧玦才算是看明白,最大的那條鯰魚是被錢塞住腦袋的嘉靖。
誰能想到嘉靖這個名義上的封建地主頭子能為了錢,扭過頭來把封建地主掐的奄奄一息。
“我要上奏!”
站在宮門外的麥福不置可否,就這麼看著寧玦笑道:“僉憲,皇爺吩咐了,只要太子爺在金陵,您直接奏稟太子爺就成,不用往通政司遞,通政司不收不錄。”
“那錫山的試點,就這麼交還給巡撫衙門了?!”
“不止巡撫衙門,皇爺還欽點了一個錫山知縣。”
“什麼知縣能實心踏意的幫百姓說話?大明朝還有這樣的官嗎?你且說那人叫什麼名,我讓叔大給你盤盤那人底細,你再看看陛下挑的都是一幫什麼人!”
“說!”
原本在書案前的張居正聞言也回過頭來看向了麥福。
麥福倒也不惱,只是低頭道:“聽說叫海瑞,今科三甲第二百名,張侍講……”
不待麥福說完,單是聽到“海瑞”這兩個字,寧玦就徑自走出了清寧宮。
“僉憲往何處去?”
“我不僉都御史嗎?我不得出去風聞奏事嗎?!”
海瑞別說入官場前了,就是入官場後,但凡是能有點把柄被人抓住他也活不到萬曆十五年啊!
直到寧玦走後,朱載壡這才稍稍回過神來。
“張先生,金陵那麼多的書院,咱們當真不去書院看看?”
張居正沉吟片刻後才道:“殿下若要去,張某自然不會阻攔,只是張某不喜講學之風。”
“緣何?”
“無外乎就是一群人藉機趨炎附勢而已,最多也就是空談廢業。”
對於所謂講學之事,張居正已然看的很是明白了。
就是一群人找個由頭聚在一起黨同伐異。
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也是張居正晚年跟徐階師徒不合的直接原因,萬曆七年,張居正更是憑一己之力,強行關停天下心學書院,險些斷了心學的香火。
聽到張居正的話,朱載壡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不過朱載壡也再沒提及出宮的事情,只是將一堆案牘塞給了張居正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