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天下有糧商這個行當以來,從來都是豐年谷賤,災年穀貴,哪怕是改朝換代也走不出這個定數。
隨著他們在京師見到的人越來越多。
這三人的情緒愈發心驚膽戰了起來。
因為他們明顯能感覺到,不管是六部九卿,還是入京春闈的舉子,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些許殺氣。
“東湖,我怎麼覺得這情況不太對啊。”
“不成咱們回,回,回家吧……”
華麟祥也沒想到進京之後,見到的卻是這樣的場景。
這三人也是自詡見過大場面的,但是當他們真的來到朝堂上時,他們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全身的氣場都被壓制住了。
鄒望低頭道:“小閣老那邊遞過帖子了嗎?”
“別提了,壓根就沒有人見咱們,天天在禮部被人當猴耍,這京師可不止一兩個人想要咱們的命呢……”
直到這會,這三人才稍稍回過味兒來,別是天子壓不住這些貴人。
想拿自己哥仨當昔日的桂萼、張孚敬使吧?
“東湖,依我看,實在不成,咱們便給黃公公塞些銀子,起碼能讓咱們先見一面君父也好啊。”
糧乃國之根本。
糧價這般波動下去,早晚是要動搖國本的。
三人這會甚至都已經有些後悔貿貿然的吞了這些貴人的田產了。
若是大明真有個三長兩短,鄒望不敢繼續往下想。
“今夜我這便派人去黃家一趟,無論如何也得找一日讓咱們仨見陛下一面。”
——
明制,恩榮宴與禮部舉行,而在禮部正對面的中軍都督府,則是同年武舉的鷹揚宴。
天子本應攜朝中重臣與新科進士們同飲。
只不過自壬寅年後,嘉靖連上朝的興趣都沒有了,更別說在這兒吃吃喝喝了。
鷹揚宴上一群武夫喝多之後比武的比武,較量的較量,好不熱鬧。
而一路之隔的恩榮宴上的文舉進士們卻個個都好似來出殯的一般,個個苦大仇深。
直到那些武夫都筋疲力盡準備散場之時,一聲清晰的摔杯之聲傳來。
“諸位同年!國事維艱!天下的縉紳都在等著夏收之時敲剝百姓,你我焉能坐視不管?!”
只見王世貞徑自站上凳子,朝著面前的文進士們高聲叫嚷了起來。
對面鷹揚宴上,原本不少已經邁出去腿的武進士紛紛將腿收了回來,其中自然就有戚繼光。
身著進士巾服,王世貞的故交徐學謨亦是振臂附和道:“萬世瞻仰,在此一舉,有不力爭者,共擊之!”
“定公,這是……?”
戚繼光一臉愕然的看向了身後的徐延德。
醉眼朦朧的徐延德打了個酒嗝而後道:“伏闕撼門,習慣就好,午門年年都得鬧幾回。”
一眾武進士不由得均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