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說一畝地收一兩,明天那可就真的帶著人去抄家去了。
到時候真問鄒家要三十萬兩銀子怎麼辦。
“僉憲明鑑!這今秋糧價確實是低了些,但我等已然在盡力抬高了,秋收過後,直接從鄉里收糧的糧價,最多也就是回漲到六錢銀子而已。”
寧玦的眉頭一挑,一本正經的看著鄒望。
“員外此話當真?”
“當真!”
“一畝二兩!”
鄒望“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僉憲,您就是問十遍,他就是這個價,您要看我家的賬都成,六錢就是六錢,您要是真按一畝地二兩課,我們全家只能吊死在這縣衙門口了啊!”
看到鄒望這幅模樣,寧玦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成吧,既如此,再往上浮一截,一丁八錢銀子應當是夠用了吧?”
“夠,絕對夠!”
鄒望自地上爬起來,坐到了寧玦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
“那咱們先照這個八錢約一下,錫山有丁約合十二萬,計得九十六萬錢,即紋銀六萬兩,火耗每兩一錢,合銀三千七百五十兩,即錫山地丁銀共計六萬三千七百五十兩。”
“又有地畝合十五萬頃,不問優劣均分下來,每百畝地約攤丁銀六十八錢,即四兩四錢銀子。”
聽到這個數,饒是鄒望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百畝四兩四錢。
光他們家這三十萬畝地,今年便需要繳一萬兩千七百五十兩白銀,哪怕是隻繳半年,也得近六千四百兩銀子。
“鄒員外肉疼了?”
“有點吧……”
“錫山每六畝地就有一畝是你家的,你還有臉肉疼?!不然這銀子你別繳了,我跟麥公公商量商量去。”
鄒望登時便急了眼。
“僉憲!這玩笑開不得啊!我疼歸疼,但這銀子我沒打算賴啊!”
寧玦這句話直接將鄒望的冷汗給嚇了出來。
這三十萬畝地,至少有二十七萬畝,都是鄒望自那些貴人手裡賴過來的。
麥福要是把鄒望給拉黑了。
鄒望就只能跟閻王爺聊天了。
寧玦抬起頭看著身後的諸位糧商們問道:“這個數,我就是大致這麼一估,屆時按照田畝優劣定下來,應當還有些許出入,還望諸位海涵。”
“僉憲折煞我等了。”
眾人起身拱手,錫山攤丁入畝的銀子,也就差不多定下來了。
隨著這些糧商們的各回各家,關於錫山攤丁入畝的訊息,也在這個縣城裡彌散開來。
賴了那些“貴人”田畝的糧商們自然不會有二話。
但“耕讀傳家”的縉紳們,可就不這麼想了,剛一得到這個訊息,便開始了八仙過海各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