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蟬鳴漸稀,城郊的麥穗漸黃,原本因錫山淹死“聖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的院試亦隨之開考,而在院試閱卷放榜之後緊接著便是同在八月的秋闈。
罷考沒有發生,只是參加這一科的生員少了不少。
與之相當的還有同年的秋闈。
有不少南直隸今年本應參加鄉試的秀才也坐呂懷案被開革了功名。
如若這裡是尋常省份,或許不會產生太大影響。
但這裡是大明的文教聖地,是才子半天下的南畿,嘉靖二十九年的庚戌科少了這麼多的江南舉子,註定將對這一科的錄取結果產生重大影響。
在秋闈之後,在大明的一南一北,將會有一文一武兩個舉人踏上入京之路以準備參加來年的春闈。
那個受到江南考案影響的海南文舉人名叫海瑞。
那個受到己酉之亂影響的山東武舉人則是名叫戚繼光。
因秋收漸近,聚集在金陵的商賈也明顯的多了起來,畢竟只有錫山行了鞭法,江南其餘郡縣依舊是民收民解,故此在一兩個月後,湖廣、四川、江西等省押送漕糧的船隊都將溯江而下運抵金陵。
屆時也將成為金陵一年中最為熱鬧的兩段時間之一。
“張部堂,吉陽先生死了?”
寧玦百無聊賴的看著空蕩蕩的衙門口,張鏊則是指揮著兩個兵部衙門的胥吏在衙門中掛著一塊牌子。
“在往左,好了,正了,掛上去罷。”
“克終,你這還盼著吉陽先生來找你後賬?”
寧玦瞥了一眼木牌,只見木匾上書“嚴禁同僚互毆”六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那總不能挨兩巴掌這事就過去了吧?”
張鏊瞥了一眼寧玦沒有做聲。
掛這牌匾是為啥?
不就是怕這事還沒過去嗎!
好歹也是大明的六部之一,天天來幾個人在裡面打架還得了?
直到寧玦百無聊賴的拿著剛剛定製的朝笏敲打起了書案,翻閱起了錫山鞭法的進度。
這幾天的時間,寧玦天天看著錫山的各種公文。
這才發現這個鞭法確實可怕。
可怕之處在於,明知道他有大BUG,但卻在錫山穩穩當當的跑起來了,甚至錫山百姓還在交口稱讚。
“張部堂,您知道吉陽先生家在哪兒嗎?”
張鏊警惕的看了一眼寧玦。
“克終,你要是再打上門去,那可就太過分了。”
寧玦徑自將笏板別在後腰上,而後起身道:“張部堂放心,秋收近了,我得再去錫山走一趟,臨行前總得去看看吉陽先生吧。”
“當真?”
“當真。”
見寧玦這麼說,張鏊才將何遷的住址告訴了寧玦。
臨行之前,張鏊警惕的拉著寧玦說道:“克終,伱可千萬莫衝動啊!”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