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代表這股怒火不會傾瀉。
“世官世兵……我爺爺就給百戶種地,我還給百戶種地,現在他們要我的兒孫繼續給百戶種地,狗官欺人太甚!”
一聲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怒罵,卻徹底引爆了百姓心中的怒火。
當第一個人站出來時,一切便已然沒有回頭路了。
越來越多的人連手上的活都扔下不管,徑自朝著大明門的方向湧去。
雙方均已紅了眼,自認為自己手握大義,絕對聽不進去對方是在說什麼。
那麼解決問題的方法便只剩下了一個。
要麼解決對方,要麼被對方解決。
這不是一次伏闕諫言,而註定是一場遭遇戰。
沒有誰先動手一說,準確的說,是所有人一起動的手。
起先時只是赤手空拳,而後便有人撿起了路邊的搬磚。
“家國大事亦是爾等這些賤民可以置喙……”那士人話音未落,一記板磚便直接砸到了他的臉上。
“聖人是教人向善的,你們這幫人也配自稱聖人門生?!”
這些士人明顯不是平民的對手。
只不過,這裡是大明門,在大明門的側旁,便是六部衙署跟五軍都督府。
“詹部堂,再不派人出來緝拿亂民,讀書人的種子便要被斬盡殺絕了!”
“我表親在五軍府當差,諸君頂住,我這便去搬兵去了!”
“……”
聽著被外面的人敲得“砰!”“砰!”作響的大門,詹瀚的額頭上已然佈滿了冷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部堂,我們也不清楚啊!今晨不知為何,忽然就打起來了,咱們刑部這幾個人就算是全去了也不夠啊!”
“禮部那邊的人露面沒有?”
爬上房頂的胥吏開口道:“開了,部堂,剛開,禮部的人剛出來!”
聽到這裡,詹瀚這才好似是抓到了主心骨一般。
“快,開門,你們跟著禮部的人同進共退,另外備車,我現在便要進宮去。”
“喏!”
先是六部的胥吏,而後不遠處五軍府的軍士也參與了進來。
只不過這些軍士跟胥吏也各自有著各自的立場,場面一度再度焦灼起來。
直到陸炳帶著緹騎自承天門而出,才逐漸的將局面控制下來。
錦衣衛緹衛,早已不似明初,多以勳貴庶子即朱希孝這幫人充任,這幫人是官家的人,卻又常年受士人排擠不習孔孟,沒有鮮明的立場,反而成了壓艙石。
大明門下,兩夥人被緹衛的戰馬強行分開,但叫罵之聲依舊此起彼伏。
朱希孝怯生生的低聲道:“大都督,咱們現在怎麼辦啊!詔獄沒這麼多牢房啊!”
“瘋了,全都瘋了!”陸炳紅著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手卻是一直在抖。
入朝這麼多年,這是陸炳第一次感覺到這麼強烈的生命威脅,這些人不是韃子,是大明的子民,內訌永遠比外患可怕的多。
殺了百姓,陸炳要挨參,動了士人,陸炳更要挨參,若是方才的錦衣衛跟著一併鬧起來,陸炳下場怕更是危險。
“等宮裡訊息,先不要妄動。”
“喏!”
強行恢復鎮定的陸炳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才漸回過神來。
不待陸炳開口,身後計程車人中卻是傳來了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