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內鐘聲大作,大隊的緹衛在西苑內外出入。
連張佐都換上了一身皮甲矗立在嘉靖身旁,司禮監的滕祥等人則是抱著各地的奏本在西苑內進進出出。
嚴嵩帶著內閣九卿快步而趨,直入無逸殿。
“臣等失職使君父受驚,臣等萬死。”
剛一進無逸殿,嚴嵩便直接跪倒在地。
事已至此,嚴嵩說再多的廢話都沒有用,嚴嵩幾乎是靠著身體本能就先將一切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嘉靖的怒火卻沒有半分削減的意思。
坐在龍椅上的嘉靖聽著城外若隱若現的炮聲,睚眥欲裂的盯著面前的群臣。
“好啊,這就是丁卿告訴朕的宣大防線固若金湯是吧?”
這世上哪有金湯一般的防線。
這是丁汝夔心裡的想法,但是丁汝夔是萬萬不敢說的。
這會說了跟直接自殺沒什麼區別。
丁汝夔直接叩倒在地。
“臣萬死。”
嘉靖拎著銅錘直接敲在了銅磬上。
只不過今日的磬響在城外炮聲的加持下聽起來卻是令人心煩意亂。
“朕不是問你們該不該死,朕是問你們現在大明怎麼辦,祖宗社稷怎麼辦!”
嚴嵩聞言直接從袖中抽出了一份奏本。
“內閣已然擬定禦敵之策,宣府總兵趙卿禦敵不力,暫罷其職,急調遼東總兵趙國忠代之,收攏宣府潰兵移駐鞏華,衛戍帝陵。”
“兵部丁汝夔督守京師九門,錦衣衛大都督陸炳守皇城四門,禮部王用賓募城中百姓並武舉生員登城助守,如是京師並六府援軍計二十萬,可保京師無虞。”
嚴嵩的計劃,無疑是直接捅到了嘉靖的肺管子。
“放肆!”
“昔日皇祖長驅胡虜三千里。”
“今日外域之臣敢於朕前坐觀京師,爾等讓朕以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俺答兵至何處?!”
跪在地上的丁汝夔這才抬起頭,戰戰兢兢道:“三日前古北口急報,有數千騎攻猛古北口,兵部議定此為佯攻,俺答主力或欲取通州……”
話說到這裡丁汝夔便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通州就是京師的大動脈,有了通州,來自各省的漕糧才能源源不斷的輸往京師,若是通州丟了,俺答此次入寇,可就真的要比肩土木堡之變了。
見嘉靖肝火大動,嚴嵩趕忙開口道:“啟稟君父,依老臣所見,此搶食賊耳,實不足患。”
經嚴嵩這麼一說。
嘉靖的火氣才稍稍削減了幾分,即便是內閣將所有的責任都扛過去,嘉靖至少還有一頂失察的保底帽子。
把俺答說成是搶食之賊,在幫內閣丟鍋時,順帶也將嘉靖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退一萬步講,搶食搶食,起碼是大明有食俺答才會來搶,百姓有食,那不就是聖躬有德了嗎。
徐階卻好似抓到了機會一般。
風停了,雨晴了,他又覺得他行了,徐階巴不得俺答將京師攪的大亂。
京師越亂,嚴嵩的鍋就越大,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哪怕是現在用不上,將來早晚有一天能用上。
“嚴閣老,不要說甚搶食了,方才內閣擬定,募京師百姓武舉生員登城助戰,武舉生員食君之祿必用全力,大同兵剛剛鬧過餉,邊軍尚且如是,更遑論百姓!”
“今虜已至近郊,而我守備一無所有,依臣之見,此事宜權,許以款虜,以待天下勤王兵馬。”
徐階這是直接挑明瞭嚴嵩平日裡對百姓乾的那些事,現在指望著百姓助戰,你早管著幹嘛去了?
但在最後徐階還是拿出了自己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