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猛地抬起頭盯著嘉靖表情複雜的說道:“可若是太子需要學的,是連陛下都不知道的事情呢?”
“大膽!張居正!你敢說君父昏聵不成?”
“可是陛下就是錯了!”
張居正的聲音大吼迴盪在清寧宮中。
聽到這一聲,宮外的甲士都下意識的朝著外面挪了兩步。
“陛下欲效古今聖王,以海禁為例,變天下之法,君父明明就是錯了啊!”
張居正的聲音竟微微有些哽咽。
當看到了戶部積攢的奏本之後,張居正就明白了。
之所以嘉靖硬是連安南的問題都解決了都不願意親自開口說那句“開海。”
就是在嘉靖眼裡這件事情跟當年的大禮議一樣。
天子只是以為找了一個不牽扯太大利益的“名分”去分化群臣,尋找可用、敢於變法,效忠於天子的人。
但海禁不是當年興獻王那個虛無縹緲的名頭。
嘉靖扛著的這個大明朝,就好像是遇到了一塊攔路石,嘉靖知道,踹開了這塊石頭,大明面前便是一片坦途。
可嘉靖錯了。
地上的那不是塊石頭,而是根釘子,而嘉靖自己,也沒有穿鞋,這一腳就這麼踹了下去。
張居正的這席話徹底的將嘉靖的最後一絲顏面扯了下來。
“這些奸佞!口口聲聲說的是公忠體國!”
“朕不要他們的命,不要他們的銀子,朕給他們官當,朕讓他們撈更多的銀子!”
“他們聯起手來反朕!”
海禁,一直以來,都被嘉靖當做一個試探的工具,只是嘉靖一直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塊鐵板。
他只是覺得自己捅不動了,力氣需要再大些。
嘉靖自己不想做王安石,更不想做宋神宗。
他不敢為天下先。
所以他想逼著夏言去說那句“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
變海禁之法,在嘉靖的眼裡從來都不是關鍵。
而是嘉靖要藉著變海禁之法,篩選出一批有膽識,有能力完成清量田畝、行新法的能臣幹吏。
就是像是當年議大禮時那般。
而這套班底,同樣也將是是嘉靖打算留給朱載壡的班底。
只是這句話夏言不敢說,嚴嵩也不敢說,徐階更不敢說。
直到詹榮的那份遺奏,讓嘉靖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
“可這跟伱的死罪有什麼關係?!”
張居正一個頭叩在地上。
“君父也是人,太子即便是學的再像,也不可能超過君父啊。”
“大明需要一位能夠超過您的後世之君,這田畝,這海禁方能解決啊!”
嘉靖咬著牙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