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麼大動靜,這麼大的嚴黨,伱連抵抗都不抵抗一下,這就要遞辭呈了?!
不只是嚴嵩,甚至國子監跟入列的百官都有不少沒回過神來。
他們只知道今日要竭力倒嚴。
剩下的聽徐相公令。
嚴嵩怎的直接就投降了?!
“殿下,臣老了。”嚴嵩又是一聲,朱載壡這才看清,嚴嵩已然老淚縱橫的跪在彝倫堂前痛哭了起來。
“糧商……”高拱驟然開口,卻已然被張居正拉住:“叔大,你拉我作甚?!”
“看徐階。”
高拱聞言一怔,這才發現徐階端坐遠處巍然不動,就好似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徐階熬了一輩子,嚴嵩就這麼走了,徐階會是這個反應嗎?”
“叔大你的意思是,這,這是嚴嵩跟徐階唱……”高拱話音一怔,而後又重新看向了坐在最前面的六部九卿。
高拱看到的是整個文官集團的意志。
嚴嵩必須安全著陸。
不僅要安全著陸,而且要形成慣例。
嚴嵩能為天下文官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開一個新的先例。
也是此番衝鋒陷陣的都是翰林院的翰林以及國子監的監生。
而嚴黨、清流那些真正手握大權的九卿重臣,卻無一人開口的原因。
甚至徐階秉政之後,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西北賑災,而是如何沿著嚴嵩蹚出來的這條路繼續走下去,使其徹底成熟。
“不對……”高拱的額頭上滲滿了汗珠:“他嚴嵩就是想跑!他嚴嵩既不想擔這殺頭的責任,又沒法子梳理此事,他只能跑。”
朱載壡蹙眉道:“可是徐階還在啊,那借據上也有徐階的名字。”
“可嚴嵩的名字在徐階之前,總不能嚴嵩歸養而砍了徐階的頭啊!保嚴嵩,就是保他徐階自己!”
“不可!”回過神來的朱載壡朝著彝倫堂外跪倒的嚴嵩脫口而出。
“西北天災,國事維艱,陣前易帥兵家大忌也,閣老不可……”
不待朱載壡說完,坐在彝倫堂外的徐階便朝著朱載壡一拱手,旋即跪倒高聲道:“殿下,民怨已起,臣也知曉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民意難違啊!”
沒有過多的廢話。
徐階出手之後,身後的六部九卿也都紛紛跪倒,齊聲道:“殿下,民意難違。”
原本聒噪的靈臺頃刻之間鴉雀無聲。
清流支援劾罷嚴黨,而嚴黨則是主動請辭。
靈臺之上所有士大夫以及未來計程車大夫達成了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