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圖利,那便是圖名?”
自從繼位以來,嘉靖印象最為深刻的一件事便是天下大勢已變,天下再也找不出幾個真正只圖名而不為利的官吏了。
更多的則是像徐階這般,既要名又要利計程車大夫。
哪怕是寧玦只為名而來。
也足以讓嘉靖另眼相待了。
只不過看著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高忠長嘆了口氣。
“高忠,你知道你跟張佐的區別在哪裡嗎?”
高忠聞言一愣。
“臣不知。”
“若張佐是你的話,是斷不會讓寧玦揹著箱籠來到這承天門下的。”
高忠心中大駭,趕忙跪倒。
“臣該死,這便去將寧玦打殺出去。”
不待高忠站起身來,嘉靖便已倏然起身,朝著西苑的方向走去了。
“不必了,其勢已成,你現在將其打殺出去,豈不是坐實了朕的昏君之名嗎?”
高忠趕忙在地上叩起了頭,連聲道:“臣不察,使君父受謗,還請皇爺降罪。”
“朕沒有怪伱,這是你性子使然。”
“謝皇爺恩澤。”
聽著高忠叩頭的聲音,嘉靖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其勢,夫唯不爭,故無尤。”
只是嘉靖知道,高忠怕是一輩子都理解不了自己這句話中的深意。
宦官終究是宦官。
哪怕是在內書堂學的再好,其才幹與朝中這些老狐狸相比也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他們有的,只是在這深宮中磨鍊出來的求生本能,狡詐固然狡詐,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耳。
看似乾綱獨斷的天子,實則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待高忠抬起頭來時,嘉靖已然消失在了承天門上,而高忠的袍服也早已被冷汗打溼。
對於寧玦,嘉靖既沒有說要懲治,也沒有納其諫,就這麼僵持在了承天門外。
甚至連來承天門外看熱鬧的百姓都沒有人去阻撓。
就好像是在故意將這聲勢鬧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