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仙人說了,這是天庭怪罪他僭祀天壇,外廷那些大臣想來也是葉公好龍之輩,口口聲聲的說等天譴,這天譴落下來了,反而沒有人敢吭聲了,這事都在京師傳遍了。”
顯然,這個故事已經徹底的勾起了朱載壡的興趣。
在這個時代,本身就是預設鬼神的存在,又是在這樣敏感的一個場合與時機之下。
朱載壡也不由得對寧玦產生了幾分的好奇,而後便向孟衝詢問起了詳細的細節。
這孟衝雖然在後宮不顯山露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孟衝是皇太子的大伴,自然會賣幾分面子給孟衝,孟衝也便將自己知道的關於寧玦的事情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告訴了朱載壡。
聽完了孟衝的描述,坐在圈椅上的朱載壡不由得猛地一拍大腿,由衷的發出了一聲感慨。
“諍臣啊!”
或許是自幼耳濡目染亦或是朱載壡完美的遺傳了老道士的基因,透過孟衝的描述朱載壡就已然意識到了寧玦跟都察院其餘那幾個御史明顯不是一夥的。
另外那幾人,在見到自己老爹現身之後便弱了陣勢,而寧玦反而是在自己老爹出現之後才愈發強硬的。
朱載壡的心裡已然得出了一個判斷。
那就是寧玦絕不是沽名賣直之輩!
“這等諍臣,日後可能來文華殿教我讀書?”
朱載壡雖未正式出閣讀書,但是早就已然開了蒙,資治通鑑更是已經大致的讀過了。
身為一個太子,朱載壡自然希望成為李世民、朱棣那樣的皇帝,對於這種極類魏徵、夏原吉的臣子,對朱載壡有著極強的吸引力。
而且寧玦並不只是符合朱載壡對於“賢臣”的想象。
更重要的是,寧玦的話,確實是說到朱載壡的心坎裡去了。
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朱載壡愈發的察覺到了那句“二龍不相見”的讖語平添給自己的那道阻力。
雖然朱載壡知道老爹是為了自己好,但每每想起這句讖語,朱載壡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
孟衝卻有些無奈的說道:“殿下,這位寧秉憲當初選庶吉士只差了一名,恐怕難入文華殿啊。”
朱載壡聞言登時便好似洩了氣的皮球一般。
“這幫先生就這麼錯過了一位大才,唉。”
看著朱載壡的神情,孟衝的臉色卻在朱載壡不經意間一變,而後小聲道:“殿下可是想見一面寧秉憲?”
“是啊,但是母妃不讓我隨便出宮……嗯?難道孟伴伴有法子?”
孟衝忍著臉上的笑意道:“這有何難,奴婢的本分就是為殿下解憂嘛,只要殿下有旨意,這清寧宮上下,絕對不會有人膽敢走漏訊息。”
見孟衝這麼說,朱載壡的胸中不由得再次生出了幾分希望。
“好,孟伴伴,你去叮囑好宮人,莫要走漏了訊息,咱們明日出宮走一遭。”
孟衝的臉上登時便露出了喜色。
“奴婢這便去了。”
看著孟衝這廝興奮的背影,朱載壡緩緩的放下手中的奏本輕聲提醒道:“孟衝,下不為例!”
朱載壡這是在提醒他,他已然犯了宮裡的死禁。
聽到朱載壡話,孟衝身子陡然一僵,而後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近乎本能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喏!”
這位當了十年太子的潛龍。
漸成氣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