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太極宮，皇后寢宮內。
李世民靠著長孫無垢的床榻，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
一隻手，還撫摸著妻子的手掌。
手掌溫熱光潔，宛如那年十八時的手感……
“觀音婢，朕最後還是決定，答應承乾的辭位請求了。”
他輕聲道，
“你……不會怪朕吧？”
“其實，其它都是次要的，無論是足疾，還是才能，都不是關鍵。”
“關鍵在於聽明的那番話，他說承乾不當太子，身體就會好起來。”
“朕是因為這一點，才決定答應的，你也一定是這麼想的對不對？當不當太子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孩子們身體健康嘛……”
這樣自言自語的場面，李世民經常上演。
雖然他知道他的觀音婢不會給予任何的回應，但他還是堅信……觀音婢能聽得到。
“至於選誰當新太子，其實也挺糾結的。”
李世民捏著妻子的手，繼續道，
“承乾不當這個太子，那隻能是從青雀和稚奴這兩個裡面選了。”
“你知道的，只有你生的娃兒，朕才會考慮立為太子，賢如李恪，朕都絲毫不考慮他的，已經打發他去吐谷渾了，那裡更適合他。”
“青雀和稚奴……你更中意哪個呢？”
“青雀這孩子，文學功底是極高的，甚至還要在朕之上！可當皇帝並不能只看這個，正如漢宣帝所言，漢家自有章法，王霸道雜之！朕在他的身上，看不到這些。”
“至於稚奴……他倒是有幾分王者之氣，對朕也是極為孝順，奈何太過於柔弱，霸氣不足，朕怕他以後壓不住人吶……”
“你兄長的意見，是立稚奴，而房玄齡似乎較為屬意青雀，但他並沒有直說。”
“你覺得呢？如果是你，你會選擇誰當新太子？”
床榻上的長孫無垢安靜從容，呼吸輕緩，毫無動靜。
但李世民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聲。
“你一定會問，聽明選誰，對不對？”
他輕哼一聲，道，
“這小子，這回是太滑頭了！朕問了他好多回，他都不肯表態，好像選誰都無所謂。”
“朕是估摸著，他的心還是向著承乾的，畢竟培養了這麼多年嘛……現在換人，他估計心裡也疲憊了。”
“勉強可以理解他吧，哼哼……”
說完這番話，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緩緩起身。
目光，落在長孫無垢的臉上。
“朕的鬢髮都有些發白了，你還是這般青春模樣。”
李世民笑道，
“到時候你醒過來，人家要說咱是老夫少妻，又或者是爹帶著女兒了，哈，哈哈哈……”
“有趣，著實有趣……”
笑了一陣，神色又緩緩收斂。
“你是不是還想問，那朕最後究竟會選誰？”
他輕聲道，
“朕，想選的是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