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空正盯著面前的螢幕思索著什麼,聽了她的問話,說道:“是啊,你們有沒有發覺,山小康的情況,和時光博物館兇殺案有相似之處。”本來他去找楚蕙之前,已經透過008號查閱了楚蕙的一些情況,他在詢問時突然丟擲山小康,初衷只是為了刺激對方,取得心理上的優勢,斷沒想到會挖出這樣一個有點古怪的案件。
艾新好在一旁聽了直搖頭,他剛才已從顏樂春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便說道:“老馬,我知道你的想法,可這在技術上,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說是6年前的技術了。”
馬明空笑了笑,道:“山小康的案件裡,有個比較明顯的漏洞,只是6年前,那段監控影片錄影給人的印象可謂是鐵證如山,估計沒有人去追究這個漏洞,包括山小康和他的律師。這個漏洞,就是當時逃走那人的供詞,他先後三次作供,三次供詞都不一樣,你們看。”
他站起身,走到顯示牆前,在螢幕上點選了幾下,調出那人的供詞,說道:“第一次,他說,死者拿出匕首,山小康一把奪走,他也沒看清楚,不知道怎麼山小康就刺中了對方;再看第二次,他加了一句,死者拿出匕首,山小康一把奪走,三個人又扭打在一起,他也沒看清楚,不知道怎麼山小康就刺中了對方,看到沒,他補上這句後,事情的經過和山小康自己的敘事就非常接近了,只是誰奪走匕首誰刺中死者不同罷了;最後,也就是第三次,他說的證詞是,死者拿出匕首,三個人扭打在一起,山小康奪走匕首後,三個人又繼續爭奪,不知道怎麼山小康就刺中了對方。你們看出什麼端倪沒有。”
“老馬,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結論吧。”顏樂春叫道。
馬明空微微一笑,道:“第一次口供,是這個人去警局自首時說的,他那時即沒有看到監控錄影,也沒有聽到山小康的自述;第二次口供,是他在庭審時說的,他是先聽了山小康的自述後,再作證的,注意,他那時還沒有機會看到監控錄影,檢方一直到最後才放出監控錄影的;第三次口供,是他在二次開庭時說的,相信他那時已經有機會看過監控錄影,把這個先後順序搞清楚,就會發現,這個人一直在努力的完善自己的口供。”
他停了一下,目光掃視眾人,接著道:“這種情況,我一般會認為他在編口供。”
“可是這和博物館兇殺案也說不上有什麼相似啊?”顏樂春還沒轉彎過來。
“如果這個人在編口供,那麼山小康也許就是被冤枉的,”艾新好若有所思,“這樣的話,可能影片監控錄影也未必是真實的,可是,”他忍不住站起身來,語調也急速起來,說道:“老馬,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這說明,影片監控錄影是假的。”
“你不知道,老馬,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艾新好突然激動起來,大聲說道:“我剛剛也看了山小康案件的存檔,裡面特別說明了警方第一時間取得了監控攝像機記憶體儲的影片,和實時上傳至天眼的影片是一模一樣的,如果山小康是冤枉的,這意味著,攝像頭拍攝出了假影片,影片造假很常見,可那些都是已經錄好的影片內容被偽造、被篡改,從沒有聽說過,攝像機直接拍出了和真實世界不一樣的影片內容,如果實時影片都能造假,我們還能相信誰?”
“你認為,技術上,監控攝像機偽造實時影片,是不可能嗎?”馬明空問道。
“我不知道,”艾新好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想了想,又道:“理論上,AI攝像機拍出來的內容,和真實場景已經不是完全一致的,所以如果有足夠強大的算力,也許,AI攝像機也可以拍攝出偽造的影片吧,只是像山小康案件和博物館兇殺案這樣堪比一部新電影的偽造影片,那需要多強大的編碼計算能力?最最關鍵的是......”
他揮了揮手,情緒又激動起來,大聲道:“導演是誰?編劇又是誰?”
他用力搖了搖頭,彷彿要把什麼從腦袋中搖出去,說道:“我還是不能相信有這樣的攝像機,哪怕它是AI攝像機。”
“008號,你同意馬科長的分析嗎?”一直沒有說話的來勇問道,他的腿傷已經基本痊癒,昨天下午一出院,今天就趕著來上班了。
“我不知道,我同意艾新好警官的說法,已知AI攝像機不可能有這樣的編碼能力。”
馬明空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艾新好看了馬明空一眼,想了想道:“這樣,我去核查一下電量,實時編造一個全新的影片內容,耗電量應該是很大的。”
馬明空圍著會議桌慢慢踱起步來,一邊低頭沉思,過了半響才道:“我在博物館裡沒有看見韋嘉義遇害,韋嘉義卻被人刺中身亡,博物館裡的監控錄影和我看見的,是一樣的。而在山小康的案件裡,監控錄影拍到的畫面,和山小康的口供也是完全不同,”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又似喃喃自語,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山小康是無辜的,那麼這兩個案件中,監控錄影拍到的畫面,都是不真實的!”
“要不要再去找下那個作偽證的傢伙,撬也要把他嘴巴撬開。”顏樂春忍不住說道。
馬明空一愣,腦海中突似打了一個激靈,抬首道:“008號,山小康的案件裡自首之人是誰?韋嘉義遇害當日,進入‘今古大戰兵馬俑’分館的,有沒有他?”
眾人聽了,都覺莫名其妙,只齊齊看向顯示牆,彷彿008號就躲在大螢幕的後面,馬明空的心也快跳到嗓子眼了,大螢幕上顯示的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流逝,只聽008號說道:“山小康案件裡自首之人名叫李先,在韋嘉義遇害當日,於17點35分進入‘今古大戰兵馬俑’分館,18點24分離開,他在韋嘉義遇害前一日,於10點06分進入該分館,12點半離開。”
“他住在哪裡?怎麼找到他?”馬明空止住踱步,聲音也激動起來。
“李先住在奇廬市,馬警官,你不可能找到他了。”
“為什麼?”
“李先已於五天前於家中遇害,案件至今未破。”
“他怎麼死的?”顏樂春忍不住插話道。
“他在陽臺上額頭中了一箭,當場死亡,他一人獨居,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監控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