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的,就是傷害了。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三姑……我不能給你們養老了。”
來時在車上,我已經給三姑去了資訊,我說要出趟院門,歸期不定,要她不用擔心我。
三姑沒有回覆我的資訊,我知道,她什麼都明白。
從她在廟宇前發現我入邪的那刻起,三姑就能料到是這個結局。
所以她那天看我的眼神才複雜而又酸楚。
可……
只能如此。
“對不起師父,栩栩有違您的厚望,沒有給你揚名正身,對不起大姐二哥……”
風將眼淚風乾,我難看的笑笑,“成琛,我很對不起你,即使到這一刻,我還偷偷地想,會不會有下輩子呢?下一輩子,你繼續愛我好不好,我們好好的,你繼續對我好,好不好……”
後事不用操心,周子恆那邊我詢問過,成琛的財產屬於無償贈予我個人。
我要是沒了,周子恆可以透過律師將財產收回,很簡單。
耳畔隱隱的聽到聲響,我不自覺地回過頭,透過水霧,竟然看到了十二歲的我。
她笑著朝我擺手,眼底是無憂無慮,然後是十八歲前的我,她揹著手站在那,似憋著口氣,總想折騰出點水花,她們的身邊,站著二十多歲的我,已能溫婉含蓄的遮掩起情緒。
我揮揮手,長大的我不見了,只剩十二歲的我。
她朝我笑著,大聲的唱起歌,“太陽出來我盪鞦韆,蕩完鞦韆我蕩電線!~突然來了高壓電啊,一下子把我送到西天,我給閻王點根菸~閻王誇我是好少年~過了一年又一年呀,終於回到了人世間~”
我笑個不停,笑的淚流滿面,回過身,看著天地蒼茫,跟著她大聲的唱著,縱身便跳了下去——
風急促的拍打著面頰,我一直睜著眼,清楚的看到身體裡出來了一個人。
古人裝扮的花似雪。
她似乎從我的身體裡脫離了出來,仰面對著我,身體仍舊極速的墜落。
我霎時驚訝,伸手就想抓住她,花似雪笑著看我,髮髻上的花鈿步搖隨風搖晃。
對視著,她朝我抬起手,微笑的表情似躺在空中。
我莫名很怕她摔死,手努力的朝她伸著,指尖觸碰到的一剎那,她速度極快的墜落了下去。
一襲飄仙長裙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最後一刻,她留給我的依然是笑臉,安心的笑臉。
我心跳空了拍,沒等驚撥出聲,一股力量便託著我朝上面一提!
反應過來我身體就是一個搖晃,趔趄了兩步跌坐在地。
後知後覺的發現怎麼又回到崖邊了?
什麼情況?
“小姑娘,欠你的恩情我來還了。”
我看過去,半空中站著個極其漂亮的女人,她盤著髮髻,一襲長裙,雍容而又威嚴,腳下好像還踩踏著雲霧,對著我微笑道,“小姑娘,你怕不是將我忘了?”
“胡,胡姑姑……”
我驚訝的看著她,跪著看向她,“是您幫的我?”
給我弄上來了?
“十一年前,我得你相助,去了上方報道,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頭,多年來,我雖數次目睹你有危難,但我知,你不會有性命之憂,便沒有出手,想不到,今日你倒是去意已決,本座這恩再不報答,怕是就沒機會了。”
胡姑姑雖然笑著,眉眼亦然威嚴,“所以,無論你領不領情,咱們之間都兩清了。”
我木木的點頭,“謝謝胡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