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自嘲的笑音,“可能基因就是這樣的強大,無論我怎麼被刺激,如何崩潰,哭嚎,我還能保持理智,突然有一天,我想開了,我為什麼要同他較勁呢?他說他的,我不聽就好了!”
“袁窮給我吃骨灰我就吃,讓我學什麼我就去學,反正他神出鬼沒,又不會天天看著我,重要的是自己要開心呀,反正我是他兒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我忤逆他的時候,也就是被他罵幾句,打幾巴掌,有什麼的?我不還是好好的?每天不還是很瀟灑?呵呵呵,有什麼的,有什麼的……”
說著說著,他音低了下去,落寞的垂下臉,“梁栩栩,人生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這世上沒有過我,因為做父母不用透過考核,有些垃圾,連畜生都不配做,怎麼配做家長?怎麼配當父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毀了,二十六年,支撐我活著的信念就一個,與惡魔為伍的時候,要拿自己當個人,不要去做畜生,那一步,跨出去了,就再無回頭之日。”
書房內的燈光雪白,我坐在書桌前面,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流出的晶瑩,心不知怎的就疼了疼。
我抽出桌面上的一張紙巾,起身遞到他身前,“張君赫,我師父說過,一個人選擇不了出身,但可以選擇前路,好在,你長大了,可以支配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嗎?”
張君赫看了看我遞到他身前的紙巾,抬起手要接,突然拽過我的小臂,我一個踉蹌就撞到他懷裡,菸草味撲面而來,我懵了兩秒就要推開他,“張君赫!!”
他卻將我擁的很緊,頭朝我的臉側埋了埋,“梁栩栩,千萬不要激怒袁窮,那是個惡魔,是個……!”
“你幹什麼!!”
我激動萬分,一個弓膝頂開他,退後了幾步將紙巾團了團砸過去,“張君赫!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是不是想讓我叫你血濺當場!!”
“你……呵呵呵呵。”
張君赫身體微躬,接住我扔過去的紙巾,索性靠到書架上,神經病一樣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抬起手遮住眼眶,“失策了,我以為賣一出苦肉計還能有點收穫,忘了你梁栩栩是眼難容沙的性格了,至於嗎?啊?你至於嗎?”
他笑的眸底泛紅,向著我還滿是無奈,“國際禮儀還有擁抱呢,好歹咱倆也認識了四年,哥哥也陪你出生入死過,就沒一點革命情感嗎?你安慰安慰我怎麼了?心就那麼狠?”
“我心狠嗎?”
我緩和了下情緒看他,“張君赫,你們才夠狠!你爹將我害成這樣,你還讓我抱著你安慰?我心得多大?咱倆是不是搞反了?”
張君赫失笑,“成,那我安慰你,過來,哥抱抱你。”
“滾蛋!”
我無語了幾秒,坐回他書桌對面,“現在我想知道,張叔是怎麼回事?你們家面上的三口人,互相都是沒血緣的?”
家庭結構倒是和我們家一樣神奇。
張君赫靠著書架有幾分悻悻然,轉了下老闆椅又坐回去,慢悠悠的看向我,“梁栩栩,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邏輯清晰,無論發展到哪步了,聊了什麼,你倒是都能一如既往的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