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露未晞,王小明早早的坐上了回鄉的班車。
班車上人不是很多,打哈切犯困的司機和三兩個刷短影片的大爺大媽。
於是王小明便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拉低鴨舌帽遮住陽光,閉目養神,鄉村的路依舊很平穩,車身只有輕微的抖動,可卻恰到好處的起到了輔助入睡的作用。
朦朦朧朧,模模糊糊,意識深陷混沌,不知年歲日月,一睜開眼,王小明發現自己身處一處陌生空間,燈光昏暗,地面與天花板顛倒,一絲虛弱且空靈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救救我,我好痛苦,救救我~”。
這聲音由小變大,最後成為尖銳刺耳的嚎叫,王小明閉著眼睛捂著耳朵,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不一會兒聲音便消失不見。
王小明這才睜開眼睛,可誰知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人慘白的臉,血液從她的雙眼雙耳,口鼻之中瘋狂湧出。
這面對面的恐懼嚇得王小明撒腿就跑,腦海中滿是女人的奸笑,無比滲人,可是怎麼跑都擺脫不了這顆血淋淋的頭顱。
可是王小明又怎麼敢停下來,頻繁舞動雙腿,不斷地奔跑,女人的頭顱離王小明的背後也越來越近,近到能夠聽到血液滴落的嘩啦聲。
“嘿醒醒,醒醒”
就在那顆頭顱即將碰到王小明之時,同車的大爺搖醒了他。
“哎喲,小夥子,做噩夢了吧,大白天做噩夢一定是身子虛,大爺我有一良方可補腎助睡眠……”
“不了不了,一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謝謝大爺”,王小明額頭上分佈著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顆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純棉襯衫也被汗水淋溼,十月大熱卻手腳冰涼。
大爺推銷失利意味深長的看了王小明一眼,隨後又坐到王小明身邊,偷偷摸摸的,拿出諸如“七味地黃丸,腎好”等藥品小聲介紹起來。
“小夥子還挺靦腆,現在咱兩說悄悄話,讓我給你介紹介紹……”
王小明只好苦笑,被迫聽著大爺如數家珍的介紹神藥功效。
別看大爺年紀大,心態卻很年輕,一些騷話說的王小明面紅耳赤,王小明聽到疑惑處,也會問上一兩句,諸如男女之事如何如何,說來也奇怪,跟大爺嘮嘮嗑後原本冰冷的手腳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這兩人,一人年過古稀,一人未到及冠,聊的卻是一副相見恨晚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妥妥的是感情好的爺孫兩。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半個鐘頭不到,王小明就到了目的地,而大爺還要往後坐幾站,大爺常念國家政策好,無人去的山溝溝也修路了,山溝溝只剩一兩戶人家,住著也舒坦,可惜前些日子楊寡婦也搬到城裡去了,山裡便不免有些寂寞,大爺也姓王,說他一把年紀時日無多了,膝下無兒無女,與王小明投緣便叮囑王小明有空多去看他。
王大爺如此健談樂觀,面對生老病死,鰥寡孤獨卻也無比消極落寞,王大爺說他們那個年代不結婚不生孩子的人太多了,年輕時恣意瀟灑,到老了才知道孤獨有多苦。
王小明下車後,看著大巴緩緩開離路口,心中無比惆悵,如果爺爺在世應該比王大爺還大個幾歲吧。
從MM城的城鄉公交站到廣源小鎮路口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到達小鎮後約麼十點左右,這時的太陽已經開始散發熱浪,兒時經常光顧的包子鋪依舊營業著。
王小明進店與老闆打了聲招呼,嘮了嘮家常後,點了兩屜小籠包,一碗粥,要來了一些鹹菜後便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
聽老闆講,廣源小鎮現在不太太平,前些日子發生了一起無頭懸案,那場面別提有多滲人,現在小鎮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那個殺人犯有沒有離開廣源,只希望警察早點將壞人繩之以法,由於店裡堂食的客人也不少,老闆害怕影響生意就沒多說。
可是,王小明卻是突然想起了中午做的那個噩夢,寒毛立刻倒豎,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三下五除二解決掉面前的食物,跟老闆打了聲招呼便匆匆出門而去,廣源小鎮確實是蕭肅了幾分,路上行人不多。
王小明步行差不多十來分鐘便到了鄉下老宅,老宅門前長滿了雜草,牆壁上也佈滿了爬山虎,鐵門上滿是鏽跡,一股子蕭條破敗的景象,暮氣沉沉。
爺爺走後老宅就徹底的荒廢了,兒時溫馨的回憶和人去樓空的蕭瑟不斷地撥動著王小明感性的神經,讓人心情沉重。
推開門,感受到的是一股子陰冷潮溼,大理石的牆壁冬暖夏涼,可此時卻給人一種陰森的錯覺。
王小明徑直走向爺爺的房屋,用手撕開粘在門上發黴的塑膠薄膜,透出內裡光滑的紙板。
爺爺臨終前特別交代過,他老人家死後,不要將他的遺物丟棄,打包好封存在常住的房間裡就可以了,以後家裡有了變故再回來,取出遺物,或許能夠度過危機。
老爸老媽都明白爺爺所指的是什麼,爺爺一輩子愛好收藏,絕版的遊戲王卡片、老舊的郵票、錯碼的紙幣,還有一些自認為撿漏的古董,甚至是兒時玩樂的玻璃珠,都如獲至寶般收納在一口兩米見長的檀木箱子裡。
爺爺可能是年紀大了,認為這些收藏真的很值錢,只是爸爸媽媽從來沒這麼認為,就算是當初家裡困難也沒有動過這道門。
王小明開啟房門,心中無盡的感慨。
房間裡的東西都用大大小小的帆布給蓋的嚴嚴實實,掀開帆布後,家裡的老物件兒一切如初。
直到掀開一面鏡子。
看到背後襯衫有一團陰影,不知道是在哪裡蹭髒。
王小明漫不經心的脫下衣服,仔細打量,這一看,就看出事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