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蘇惟寧就注意到牆上那面被律照川打碎的鏡子。
“這鏡子怎麼了?”
鏡子的傷疤似蜘蛛網遮蔽視線,它昭示著昨日的激烈的戰局。
“律照川乾的。”我沒好氣的回答。
“哦。”蘇惟寧一聽到律照川的名字,就什麼也不問了。他湊近看了看,說,“你還是把它摘下來吧,我看到有玻璃芽突出來了,會傷到人的。”
“我得先找個能修它的店。”這面牆鏡子不大,實木框,框圍雕著精緻的花,看雕飾風格,還件難得的舊物,“我在爸爸的造辦工作室見過形色的木製品,所以懂點,這面鏡子價值應不菲。”
蘇惟寧嘆息:“律照川,總有‘驚人’之舉……”
蘇惟寧說得對,律照川總有驚人之舉。晚餐時,律照川又一次讓我領教了他的“驚人”之舉:我喜歡的油燜大蝦距離我有點遠,律照川突然將大蝦挪了個位置,將整盤大蝦端到我面前。我吃驚瞪他的同時,他又“貼心”地為我空碗添上熱湯……
我驚慌失措。
徹底反思自己哪裡做錯。
一餐飯下來,我早已精疲力盡,瞄準時機,我匆忙逃出餐廳。
前腳剛邁出餐廳門,就聽到律照川喚我聲音:“牧雪州……”
“啊!”我回頭,見一個暗乎乎的身影朝我快速逼近。我覺得頭皮一麻,腳下竟踏了空,我驚叫著,雙手臂可憐兮兮地在空中揮舞了兩下,整個身子不可遏止地朝後傾去……
我馬上就要跌個四腳朝天了,律照川及時伸出援手,他拉住我的手並用力一拉,我撲入他懷中。我伏在他胸前,肌肉剎那收集,然後,渾身燥熱起來。
耳邊縈繞迭起的心跳聲。
我的?
還是他的?
律照川咳嗽了兩聲。
我驚醒,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並接連後退好幾步。我用手背貼臉,為自己降降溫。
“謝謝。”我乾澀道謝,暗自慶幸,入夜之後,這中庭射燈昏黃。我看不起他臉上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此刻的表情。
律照川沉默地向前兩步,我則沉默著後退兩步。他不耐,一把我拽定。
“昨天,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他突然柔聲說道。
他這是,在道歉?
我瞪著他。
啊,好想挖耳朵。
我:“要不,你再說一遍。”
他沉默著,突然抬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呼吸再次繞上耳畔,我一凜,沒等他說話,我如同被架在皮筋上的鳥,飛彈一丈遠。
“好。我知道了。我原諒你了。我們和好如初。”我脫口而出。
“和好如初?”律照川揚眉。
“嗯!”喊完我又意識到,我和律照川在相識的最初,也並非是友善的。我們之間,“和好如初”這個詞並不恰當。想到這一層,我搜羅著腦袋,想換個詞,這時,聽到緩緩說道:“好。就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