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我買了鮮花和水果獨自去醫院看辛曉星。
她如同殘破的布娃娃,毫無生氣地躺著。
護工姐姐搖高床,讓她坐得舒服一些。
額上傷口不深,無需縫針。雙腳中度骨裂,打了厚厚的石膏。
現在,她起坐真的是需要別人協助了。
見我來,她面龐瞬時明亮,她的目光越過我,一臉期待看著門外。我知道她在期待誰。
“你有沒有好一點?”我只能想到這一句問候語。
“很痛。”她含糊回應。
“……為什麼要做傻事?”
為了讓對方多看注意自己一分而不惜自戕。
多傻……
“傻嗎?贏了是花團錦簇,輸了是萬丈深淵,我沒有第二條路。如果你深愛過,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
被如此伶俐的口舌的教育,我沉默以對。我的確不知如何回應她,我到底是該敬佩她有孤注一擲的勇氣還是應斥責她輕慢生命的行徑。
“他真的沒來?”她不甘向我追問。
我點頭。
“他去哪兒了?”
我搖頭。
那天,是蘇惟寧強行拉著我和晴晴回了律家。我等著律照川來問責,卻一連幾天沒見到他的人。緊接著,羅姨告訴我,從今往後,家裡無需再熬湯送往醫院了。高秘書對此不置一詞。羅姨倒因工作量減少而萬分愉快:“依我看,這回可真的結束了。”
辛曉星端詳我久久,久到我想抬手遮擋她試圖用觸角伸探入我思維末端的目光。
她:“我還不知道你名字。”
“牧雪州。”我說。
“你和律少爺是什麼關係?……別再騙我了。”
我想了幾秒。“我們的父母是朋友,他叫我姐姐。”
她驀然粲然:“所以,你也不是她?”
“誰?”
“一個遠掛在天邊的像星般不可觸及的人,一個不知是真是假是死是活的人,一個像咒語一樣將我牢牢鎖住的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我的敵人。”起初,她的聲音還堅實,慢慢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薄。
說完這句話,她沉重閉上眼,似乎要睡了。
我識趣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她沒有回答。
我走到門邊,她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問我:“你覺得我輸了嗎?”
我說著握住了門把,許久,我轉身看她。“嗯。不過,不是輸給律照川,是輸給你自己。依靠自戕換來的最多是憐憫,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