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爺爺對王瞎子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沒有二話地把鐵印放了上去。說來也奇怪,印剛放上去,原本紋絲不動的石龜一下子就被抬起來了。
原本被壓住的地方咕咚咕咚地冒水花,其餘人跟著眾人抬著石龜走了,爺爺留意著那冒水花的位置,不一會兒那裡就顯出個黑漆漆的洞,還有一截白花花的東西。
王瞎子也沒走,他眼睛看不見,就緊張地問爺爺看到了什麼。
爺爺看看周圍也沒什麼別的東西,把那白花花的東西拽出來一看,像是什麼東西褪下來的一層皮,被石龜壓在了底下。
“像…長蟲蛻的皮。”爺爺說。
聽到這麼說,王瞎子頓時鬆了口氣,緊張地說:“有救了,有救了……大牛子,把它收好,今晚救村裡人全看它了!”
一張白色的蛇皮,怎麼救村裡人?王瞎子沒說明白,爺爺也猜不出來。
反正啊,把那石龜好不容易抬上岸後,王瞎子也沒處理這個石龜,就讓鐵印壓在上邊,然後打發所有人回家準備。
準備啥?那是張燈結綵。王瞎子讓所有人回家去,把家裡頭紅的布啊、燈籠啊,都掛起來,弄的越喜氣越好。
村裡人一聽,都直瞪眼睛。
這老瞎子搞什麼鬼?村裡人五十多號眼瞅著要辦喪事了,這老瞎子怎麼還鼓躥人像辦喜事似的?就算辦喜事吧,這娶哪家媳婦啊?
王瞎子見眾人都黑了臉,也知道這事確實沒道理。於是他又想了個辦法,把爺爺拉到自個兒家裡,塞給他一截之前那種黃蠟燭,就讓他按之前的方法把那跟白魚有關係的姐們叫來商量商量。
這事按王瞎子的說法,別人沒法幹,只能爺爺來幹。然而這次也沒時間等到半夜,老瞎子用黑布把門窗全部遮上後,就留爺爺一個人在屋裡,自己也走了出去。
爺爺心裡一通罵娘,可是事到臨頭,也由不得他害怕。等血滴上,黃蠟燭噼啪作響地燃燒起來,房間裡瀰漫起一種半腥不臭的氣味。
那陰冷的風啊,不知道從哪兒呼呼地吹進來,吹的人直哆嗦。伴隨著那股蠟燭燃燒後的嗆鼻氣味,燻的人腦仁兒疼。
爺爺緊張地東張西望,冷不丁一回頭就看到那一身白衣服的女人已經出現在了蠟燭對面。披著一頭黑髮,仙女似的蒼白的像紙一樣。
她無聲無息地來了,看了看面前的爺爺,開口還是那句話:“你在喚我?”
這次爺爺定了定神,鼓著膽子,沒像之前那樣驚慌失措:“是,是,女菩薩,我受人指點。那個請您過來,商量一下。”
“你和我,想商量什麼?”那女人的聲音依然是冷冰冰的,但這次她不急著走,伸手往爺爺身上指了一下,“嗯?那東西能到你身上,看來,你確實做了些事。”
爺爺聽著她的話,感覺就像被冷水澆過似的,全身都覺得冷冰冰。還好王瞎子之前已經教過他說辭,爺爺硬著頭皮開口說:“俺村的人是做錯了事,可也是無心之錯。俺們也願意將功補過,就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先饒過俺們村的村民吧。”
那女人沒直接做回答,伸出手,也不知怎的,剛剛還在爺爺身上的白蛇皮就到了她的手上。那女人拿著蛇蛻看了又看,爺爺也緊張地等著她的下文。
“好,看在你做了些事的份上。我就先饒過那些人的性命,可是你也記住,這張皮褪還不足以換五十個人的魂魄。”那女人說著,忽然將蛇蛻一抖,咔咔截成兩截。
那女人收走了上半截,下半截那蛇蛻就在爺爺眼前變成了一套紅色的衣服,被丟到了爺爺面前,“今夜子時之前,穿著這身衣服去黃河邊接我。否則,後果自負。”
說到最後,那女人的聲音又變得陰冷起來,帶著濃濃的威脅。忽然成了一陣呼呼的陰風,吹的人睜不開眼。
等爺爺再睜眼,蠟燭也滅了,女人也不見了,黑布也被吹的七零八落。王瞎子推門進來,連問怎麼樣。
爺爺當時也有點暈頭,緩了緩才把那女人說的話告訴了王瞎子。王瞎子先鬆了口氣,說村裡人有救了,又皺著眉頭顯得憂心忡忡:“那女……人,看來是要跟你趙家結個緣份。對村子來說是好事,對你來說……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咋個意思?”爺爺沒聽明白,王瞎子也沒說話,摸索著指了指女人留下的那套紅衣服。
爺爺把它們抓起來一看,這下也傻了眼。好傢伙,那還是一套鋥亮的新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