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著二人在城中轉了一圈,十分自然地介紹著街邊店鋪,一路上時常有姑娘偷看林煥,被敏敏一個狠厲的眼神嚇跑。
繞了一圈天色也暗了,陳敏敏見二人的腳步越來越快,便將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公子,前面就是馬市了,可現在天色已晚,馬市應當也關門了。都怪我走路太慢,耽誤了公子的行程。”
她本以為林煥和秦未容會安慰她,誰知二人根本沒理解她的用意。空氣突然尷尬,敏敏勉強一笑,繼續道:“二位公子,我一個女孩子也不敢摸黑獨自回家,不如今晚就在客棧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也不遲吧?”
二人無法,只得點頭答應,走進客棧要了三間房,小二收銀子時,他們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人界的銀錢。
鍾侖山一向要求儉樸,林煥身上從不佩戴玉石之類的物件,秦未容又嫌玉石吊墜礙事也不愛佩戴,陳敏敏本就沒錢,更沒想到他們二人衣著不凡,卻連一兩銀子都沒有,店內的氣氛瞬間尷尬萬分。忽然一枚銀錠被扔在桌上,“窮酸鬼!”身後的綠衣女子咧嘴說到,這女子裝扮並不出眾,右手顯露一半兒的鐲子卻造型奇特。
綠衣女子抬手間,鐲子隱入袖中,她撇了三人一眼,又轉頭對小二道:“小二,要三間房,我們兩間上房,另外一間下房,就讓給他們吧。”說完便昂著頭,熟門熟路地帶著身後面有刀疤的男子上了樓。
那小二利落地把抹布一甩,彎腰帶路,卻不想,三人並不跟著他去,敏敏憤恨地看著綠衣女子,秦未容無所謂地對小二說道:“我們不住,你帶這位小姑娘去就行了。”
那綠衣女子並未走遠,聽到此話頓了一下,又繼續上樓。陳敏敏本也不願去,可耐不住林煥的眼神。
安頓好陳敏敏,二人來到滄陵城外的一顆大樹下,冬季樹葉凋零,皚皚白雪覆蓋枝丫,林煥劍未出鞘,在樹幹上輕輕一敲,落了一地白玉,二人飛身上樹,林煥靜坐調養,秦未容手枕著頭安然入睡。
第二日一早,陳敏敏就跑到城外的樹下找到他們,這一次她又想到了好計策繼續留住他們,那就是租馬車需要銀錢,若是要買馬的話,則需要更多,他們二人連住客棧的錢都沒有,那租買馬車的錢就更沒有了,陳敏敏感嘆自己的機智。
秦林兩人也確實被問住了,他們在修真界都是掌門之子,按照人界的規則,也算是半個官宦子弟了,何曾愁過錢財之事,又何曾自己賺過錢?
陳敏敏心中暗喜,是她在林公子面前表現自己的時候,可她低估了二人。秦未容忽然想起昨日見街邊有人耍劍,圍觀的人要是拍手叫好了,便會給些銅板,他們在人界沒有謀生的技能,現下也只有武功拳腳能拿得出手了。
他也不耽誤,借來林煥的舊劍,站到街角。來來往往的行人,秦未容拿起劍就比劃起來。這就和岸芷汀蘭一年一度的蘭花大會一樣呀,弟子展示武藝修為,大家一起投票,選出最優者。秦未容自然也參加過,因而面對圍觀者他一點兒也不怯。
翩翩公子舞劍,不一會兒便吸引了大批婦女駐足,秦未容行若飛燕,劍如細柳,舞得煞是好看。其實他就會些皮毛,畢竟他又不是金靈根,使劍實在不是他的強項,可現在林煥有傷,而且以他的脾氣,讓他當眾舞劍賣藝,絕無此種可能!
一招使完,叫好聲一片,轉頭看向林煥的方向,卻空無一人,應當是躲去哪兒調養去了,這樣也好。
陳敏敏負責收錢,秦未容負責賣藝,一日便賺夠了買馬的錢。
二人在城外樹下找到林煥,三人趁天黑前趕到了馬市,挑選一番,最終選了兩匹結實高大的黑馬。馬商直誇三人好眼光,問到價格時卻翻了一倍,陳敏敏憤怒直言馬商坐地起價,那馬商立即辯解說,“小丫頭可莫亂講!這兩匹黑馬是這兒耐力最好的兩匹馬,價格自然會比一般的馬貴一些,俺們老老實實的生意人,絕對沒有坐地起價!”
他們要去追魂體,速度要快,耐力也很重要,秦未容決定再去街頭賣藝,另一邊兒林煥直接摸出了買馬的錢。秦未容一臉詫異地看向林煥,林煥淡淡地說道:“賣丹藥賺來的。”
原來剛剛秦未容賣藝的功夫,他去了藥鋪門口,對於一些求藥無果,或是已經被宣告藥石無效的病人,售賣延壽丹。起初別人都以為他是個江湖騙子,可當他給一個疾病纏身、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吃下延壽丹後,老乞丐不過一刻鐘便甦醒了,一身病痛也全好了,這下便有人嘗試著購買,當越來做多的人拿回去給家裡的病人吃下大好後,這個訊息一傳十十傳百,不過一兩個時辰,本就不多的延壽丹所剩無幾。兩人這一路上花錢的地方一定不少,他多賺些銀錢,以備不時之需。
兩人騎上馬,將敏敏送回了家。
陳敏敏坐上了林煥的馬,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做夢,雖然中間有劍隔著,她不能靠得太近,可依舊阻止不了她心跳的速度。白色的衣袂隨風飛揚,她試著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抓不住。
這一別,她以後便再也不能見到林公子了,倒不如現在搏一搏,表明心意,即便被拒絕了,以後也不會遺憾!這個想法當即佔滿了她的腦袋,眼看離家越來越近。陳敏敏腦袋一熱,道:“林公子!我,我喜……”話還未完,秦未容忽然高興地說道:“敏敏你看!婆婆在門口等你呢!”
臉上的紅暈立刻散去,她太沖動了,陳敏敏為剛才的話,尷尬萬分。
陳敏敏依依不捨的下馬,她想再看一眼林煥,恰好撞上林煥的目光。林煥目光中的審視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事,讓她的小九九,小計謀無處遁形。
這一刻陳敏敏才徹底死心。
秦林二人根據留螢的指示,繼續向著東方而去,剛出城門,天空就開始飄起了小雪。
兩人正飛馳在雪地上,一條鐵鏈忽然從身後襲來,秦未容的黑馬被鐵鏈擊中後腿,一聲嘶鳴,側摔在雪地中,幸而秦未容在馬匹倒之前便飛身而起,沒有被連累。黑馬倒在雪地中痛苦的嘶鳴,它的後腿已經被打斷了,滾燙的鮮血浸染白雪。
林煥也下了馬,看著身後偷襲他們的兩人。正是那日在客棧中遇到的綠衣女子和那位刀疤男。
秦未容了結了馬兒的痛苦,面色不悅地問道:“姑娘,你們這是何意?”
綠衣女子坐在馬上,敷衍得道了歉,又道:“我呢,家裡有位病重的人,我此次出來也就是為了尋藥。恰巧我聽人說,你的朋友他手上有一種能起死回生的丹藥,所以就想買一顆。”
她一說完,林煥立刻道:“不賣。”聲音冰冷似雪。
綠衣女子未料到林煥會這般果斷無情的拒絕她,臉色一變,又忽的嗤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不屑,她身旁的刀疤男見到自己主子的臉色不對,手中的鐵鏈握緊了幾分,隨時準備用強。
綠衣女子卻轉頭對刀疤男呵斥道:“阿南不得無禮。方才要不是你把公子趕路的馬打死了,現在公子也不會不把藥賣給咱們。也虧得你只打死了一匹,若是兩匹都打死了,你讓公子和他的朋友怎麼趕路呀。”
她這話陰陽怪氣,話音剛落,阿南手中的鐵鏈再度飛出,攻向林煥的黑馬。林煥站在黑馬身側,沒有一絲退讓,在鐵鏈飛來時,右手快速伸出,一把握住了鏈條,再一個震臂直接將鐵鏈另一邊的阿南震下馬,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綠衣女子直接愣在了馬背上,看著二人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