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籽術莞爾一笑,慢悠悠地道:“你所偷的這顆夜明珠,正是不久前一名客人典押在當鋪的,而夥計向錢掌櫃請示的,就是夜明珠突然不翼而飛一事,所以,錢掌櫃才急急忙忙地下樓檢視。這一點,我已經問過夥計了。
錢掌櫃戴上老花鏡準備看典當記錄,忽然注意到天窗上閃閃發光的夜明珠,又驚又喜之下,便趕緊取了角落的梯子,脫下木屐,沿著梯子一層層往上爬,想要把夜明珠拿下來。
他便是如此,順水推舟一般落入你所設下的圈套之中。
就在他將夜明珠拿在手裡,準備下來的那一剎,你掏出鋒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奮力一刺,擊中要害,錢掌櫃瞬時一命嗚呼。
案發後,你便將夜明珠與典當記錄冊一併帶離了現場,藏在了家裡面。”
“蕭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犀利啊!”
陸罌笑著恭維了蕭籽術幾句,而後變換了嚴厲的臉色,逼視崔建雍,冷冷地道:“這下,你該認罪了吧!還有什麼話說?”
沒想到崔建雍卻仰天大笑三聲,仍是洋洋得意,反過來質問道:
“這位姑娘所說的脫木屐和老花鏡,或許可以證明錢宗濤當時的確爬上了那個梯子,但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就是我把夜明珠放到天窗上面去的?”
陸罌一怔,不由得看向蕭籽術。
蕭籽術彎了彎唇,笑道:“證據就是沒有證據。”
“這話是什麼意思?”陸罌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蕭籽術偏過頭去,盯著崔建雍一臉嚴肅地道:
“捕快已經從你家裡搜出了夜明珠和典當記錄冊,除了疏忽錢掌櫃戴了老花鏡,以及脫了木屐之外,還有一個細節你忽略了,那就是夜明珠上面的一點紅漆。
你在殺害錢掌櫃後,就用手絹之類的東西將夜明珠擦拭乾淨,以免留下什麼痕跡。
而你試圖毀掉證據這一舉動,卻恰恰成了指證你自己最有力的鐵證。我問過夥計,那顆夜明珠正是錢掌櫃親自鑑定的。據說他每次碰到心儀的寶物,都會在上面的隱秘處點一滴紅漆作為標記,可是,從你房裡搜出來的夜明珠上面,卻根本沒有紅漆,不言而喻,定是有人曾經動過手腳。
也就是說,你在案發後將紅漆不小心擦掉了。
你設計讓錢掌櫃踩著梯子爬上去,而後使用由下而上刺殺的手法,正好是利用了你們兩人身高之間的差距和角度來證明你的清白。
六年前,你還在祖籍汝陰縣經營客棧的時候,因為捲入了住客被殺命案中,被官府以嫌犯的身份帶回衙門審訊,當時為你辯護的訟師,就是以你與死者身高之間的差距,不可能犯罪的說法,替你洗脫了嫌疑,最後得以無罪釋放。
因此,你在蓄謀殺害錢掌櫃的時候,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這個手法,並付諸於實踐。”
崔建雍垮著一張臉,表情難看到了極點,突然趴在桌上捶著拳頭痛哭起來:“六年前,我真的是無辜的,那個住客,其實是在自己房間上吊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