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害怕,我是不會讓我的王后掉下馬去的,我還要為你再唱一首歌,可以嗎?”男人興興地喊著,在沒有得到那個女人的回答前就已經開始了那傳神的歌唱。
女人微閉著雙眼靜靜地聽著,像是完全沉醉在了男人那神曠的歌聲裡,她雙手依舊緊緊環抱著男人,在那翹起的嘴角上露出了一絲坦然的笑,那笑容很是陶醉,以至於口中的鮮血順著那微翹的嘴角淌出來時,也不曾察覺。
“我還有很多的故事要講給你聽,那肯定是你不曾聽過的,還有鮮卑語,那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動聽的語言了,你要為我生下一群孩子,我要親自去教會他們,讓他們也能成為勇敢的鮮卑武士,我們一定會感到驕傲的,你會這樣做嗎?”男人放慢了馬速,高興地喊著。
馬兒停了下來,在那寒風颯颯的曠野中停了下來,女人靜靜地全情投入地聽著男人的暢想,並沒有著急著去回答那個問題,而是依舊將男人抱得很緊,靜靜地感受著他的溫度,任憑那塞外的寒風輕捋起自己略顯散亂的髮髻,淡淡的微笑著,在那嘴角上淌出的一道鮮紅烙印還沒來得及擦拭的時候滑落下馬去。
男人緩緩步入了營帳,他看著面前那三個似乎有些吃驚的女人,將懷裡的小羽放在了地上。
男人跪在了女人面前,看著小羽那依舊迷人的臉龐,低聲說著。“三碗馬奶酒是她喝的,她說是她代我喝的,她還答應過我,讓我娶她,要在草原上過幸福的日子,要和我去到很遠的地方,為我生下一群孩子!”
女人們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她們靜靜地看著那躺在地上的小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甚至當吉不林將那滿懷仇恨的眼神盯著她們的時候也沒有。
小潔眼眶中的眼淚終於滴落下來,她癱坐在地上,爬到了小羽身邊,又將女人輕輕地依偎在自己懷裡。
“看來女薩滿說的是對的,你們是仇恨的種子,是命中註定要找我來複仇的。”男人盯著面前的若雪和漱玉低聲說著。
“你們在酒裡下了毒,為什麼會這樣,你們不是說只是教訓教訓他的嘛!”小潔轉眼衝著若雪和漱玉厲聲喊道。
“是他侵佔了我們僕蘭家族的草場,驅趕了我們的族人,流放了我的親弟弟僕蘭芳霸,當他將僕蘭芳霸捆綁了雙手,套上那西去的馬車上時,我就已經做好了決定,我一定會殺了這個男人,為僕蘭家族報仇!”若雪站起身來,憤憤地喊著,又從腰間抽出了長刀,將那鋒利的銀光映照在男人臉上。
“你動手吧,你殺了我,我就跪在這,我不會反抗。”男人微閉著眼低聲說著。“為什麼我喜歡的女人總會被命運奪去,曲兒被帶走了,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小羽也死了,是我害了她們,這都是我的錯,你動手吧!”
若雪的刀是在她眼眶開始溼潤的一刻揮動的,銀色的刀光伴隨著冷峻的聲波,沒有絲毫拖沓地挺向了男人脖間,在那一瞬間,鮮血迸發了,那是一個女人一廂情願下替這個男人淌出的鮮血,她那依然稚嫩的臉龐上還很難看出有承接這一刀的勇氣,但是她做到了,她是不假思索的用自己年輕的身體擋住了那一刀,她趴倒在男人身上,將他的衣衫染得通紅,爭持著僅剩的最後一絲微笑,輕聲說著:“小羽死了,那天在那高車上,她親口告訴我,她是喜歡你的,但是她死了,我想…就讓她喜歡的人活著吧!”
寒風颯颯,高車孤獨地賓士在那片荒蕪的曠野中,看它那揚起滾滾煙塵的寬大車輪,暗紅色的軒窗,還有那在車前奮力地挖著蹦子的兩匹黑色馬兒哪一點兒不是最好啊,士兵揮舞了馬鞭,想要讓它的速度更快一些,好早點去到那地平線遠處的渺茫的山坡上,為這輛高車的兩位女主人尋找到一塊合適的風水寶地,將她們埋葬在那裡,好讓她們繼續注視著這片荒涼的大地和那從大地上掠過的長長的不知盡頭的行軍隊伍。
男人的黑膘趕了上來,那馬兒與高車前面的馬兒一樣挖著蹦子,齊頭並進地賓士著。
男人揮舞著馬鞭,高聲喊著:
“高車上的女人,我們又見面了…
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們,我又打了勝仗…
我的名字你記住了嗎!我叫吉不林…
隊伍要走了,我也要走了…
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我啊…
我會在那草原上長滿了綠油油的嫩草的時候再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