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似乎注意到梵音的視線,偏頭看過來,那眸子裡似蘊了春水,含情脈脈又含羞帶怯。
梵音呆滯地眨眨眼,渾然未覺自己剛剛被拋了個媚眼。
裴蘇御眉頭緊緊擰著,面色不善地盯著那人,露出的嘴巴緊緊抿著。
“各位客官!各位貴人!今夜咱們滿月樓的魁首可與往常大不不同!這擇恩客的方式也與平日的不一樣!”
畫舫一樓,一位身量窈窕,保養得當的中年女子舉著帕子吆喝,岸上有人應和,語調輕佻,“孫媽媽,有什麼不一樣啊?”
孫媽媽咯咯笑,“這位客官,別急呀!且聽媽媽我細細說,咱們這位魁首啊不貪權不貪錢,只要諸位客官的某種才藝能夠博魁首一笑,便可抱得美人歸!”
岸上的人道,“孫媽媽,這位美人不貪錢權,難道孫媽媽還不貪嗎?孫媽媽今夜這般大費周章地擺臺,真要分文不收?”
孫媽媽揮了下帕子嗔罵道,“哎!這位客官說的哪裡話!魁首說他分文不收就是分文不收!只要你能打動他,他就會乖乖跟你走!至於媽媽我嗎,也就掙個辛苦錢!只需想要展示才藝的客官交個一百銀,權當登船錢啦!”
岸上又有人道,“孫媽媽!別人家的倌兒都是展示自己的才藝博恩客一笑,怎麼到了你這調了個個啊!你這魁首莫不是天仙?值得咱們這麼費心思?”
“就是說啊!”
“就是就是!”
孫媽媽連忙控制場面,“諸位客官!值不值得費心思,諸位客官仔細瞧瞧不就知道了?”
說著,畫舫二樓上的魁首緩緩站起,在一名女郎的攙扶下輕輕地轉了個圈,恰此時晚風四起,偏巧勾勒出魁首朦朧身形,竟是個腰細腿長,冰肌玉骨的郎倌。
岸上的人逐漸變得安靜,視線落到魁首身上快要挪不開眼。
這一切盡在孫媽媽的掌握之中,她得意道,“諸位客官,怎麼樣?咱們家的魁首比起女子是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瞧瞧咱這身段,這氣質,媽媽我敢說這是近些年滿月樓最俊俏的郎倌,沒有之一!”
岸上的人道,“孫媽媽,這美人的身段是不錯,可你教人遮著面,咱們也看不清美人的臉吶!這教咱們怎麼決定上不上船?”
孫媽媽故作神秘道,“這位客官,咱家魁首連身段都生得如此勾魂攝魄,那張臉自然驚為天人,客官若想一睹尊容,不妨上船來瞧啊!若是客官博得魁首一笑,卻發現魁首生得不如自己的意,媽媽我倒給客官一千兩!就當給客官賠罪了!”
“好!”
人群鼓掌起著哄,接連有人持銀票喊道,“我來!”
梵音驚奇地看著他們,甚覺新鮮。
她知道花樓什麼意思,但男的魁首卻還是第一次見。
剛才招呼著要上船的幾名公子乘著小船登上畫舫,猴急地往二樓望,卻見魁首懶洋洋地趴在欄杆上,瞧也不瞧他們一眼。
孫媽媽打趣道,“客官們莫急,先展示才藝,誰先來?”
“我先!”
一名彪形大漢率先舉手,他哐哐兩步走到畫舫中央,朝二樓的魁首道,“小美人兒!你喜歡什麼才藝儘管說來!爺爺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琴棋書畫樣樣聞名!你儘管說!”
魁首還是趴著,由他身邊的女郎回道,“這位公子,只要是您擅長的都可。”
彪形大漢道,“好!”大漢取下背上的兩隻流星鐵錘,“那你可看好了!”
魁首聞聲終於動作,把頭轉了過來,神情漫不經心的,更顯狐媚。
那大漢原本還耍的好好的,誰知一轉身就看見魁首的半張臉,心底登時一驚,手裡的流星鐵錘下一瞬便飛了出去,直接砸塌了畫舫一角,引得船上岸上鬨然大笑。
孫媽媽這下不幹了,忙教人按住那大漢,疾言厲色道,“感情客官是來砸我臺子的!這點技藝還好意思拿得出手?給我趕下去!”
幾人合力把大漢壓下去,那大漢還頻頻回望,“美人!小美人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啊!看我一眼吶小美人!”
孫媽媽嫌惡地揮了揮,哼道,“我奉勸各位客官!沒有拿的出手的才藝就不要登臺獻醜!免得失了銀錢又丟了份子!下一個!”
緊接著是名貴公子,手裡拿著把玉骨扇,官老爺似的走上來,“我來!”
孫媽媽眼力極好,一眼便看出那把玉骨扇價值連城,立刻變得殷勤起來,“這位公子,準備展示什麼才藝啊?”
貴公子“刷”地開啟摺扇搖了搖,搖頭晃腦道,“本公子預備作詩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