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蒹葭遠遠地看見周春燕攙扶著左梁,一群記者將他們團團圍住,只露出個腦袋。
現場環境十分嘈雜,各方人馬都有,就算喊人對方也聽不見。
“殺人喲,殺了我的兒媳和我那未出世的大孫子喲,警察同志啊,一定要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老婦人的尖銳嗓音響徹在空氣中。
“我的好兒媳婦,我們家當女兒一樣對待的兒媳婦,怎麼說沒就沒了,還有我的孫子哦!”
七旬老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娥啊,老婆啊,你怎麼就被人害死了,我下半輩子怎麼辦吶!”
中年男人崩潰的嚎哭,嘹亮帶有穿透力。
“你還我媽媽!還我媽媽!”
吵鬧的哭聲中,夾雜著孩子的稚嫩聲音。
只見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瘦弱女孩,費勁地想要擠進一群記者中間,哭的聲嘶力竭,可惜弱小的身體根本不能與那些身強力壯的成年人相抗衡,始終在最外圍。
謝蒹葭沒有忽略掉她口中說出的話。
還她媽媽是什麼意思?一屍兩命的那位是她媽媽麼?
思考間,小朱停住了推輪椅的手,低聲在謝蒹葭耳邊道:“這麼多人,我們擠不進去的,要不先在這邊等一下?有什麼話我擠進去跟燕子姨和左叔說。”
“只能這樣,你先讓他們倆別在門口站著,避一會兒。”謝蒹葭道。
“其次.”謝蒹葭視線緊緊盯著哭的無助的女孩身上,“把她帶到我這裡來,跟她說我可以幫她。”
小朱:“好。”
蘇瑤瑤從未見過這種仗勢,警察,醫護人員,記者,拉橫幅的受害者家庭,還有一堆圍觀群眾。
“葭葭,我、我有點害怕。”
謝蒹葭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別怕,我在這裡。”
小朱使出渾身解數,憑著幾年當護工的經驗,靠一身蠻力擠到了最前頭,過了一會兒又擠了出來,朝謝蒹葭比了個“ok”的手勢,隨後微微彎腰,靠近小女孩說了幾句話。
女孩聽到小朱的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謝蒹葭。
謝蒹葭朝她露出一個友好的淺笑,隨後對她招了招手。
女孩想起身側女人和自己說輪椅上的人可以幫她,回頭看了眼被圍的水洩不通的飯店負責人,又看了看遠處哭天搶地的家人,最後對上謝蒹葭的目光,猶豫片刻,滿臉淚痕朝她走來。
走得近了,謝蒹葭才發現小姑娘身上髒兮兮的,扎著個普通的低馬尾,發頂上面粘著不知道什麼黃色的糊狀東西,像是嘔吐物,衣服上佈滿油漬,深紅色圖案都難以掩蓋。
“你是誰?”
小姑娘眼神中帶著防備。
“我叫謝蒹葭,你叫什麼?”謝蒹葭說著伸出手,想牽小姑娘。
小姑娘往後退了一步,“媽媽不讓我隨便把名字告訴別人!”
謝蒹葭收回手,朝她點了點頭,“你媽媽說的是對的,你做的很棒,我想你的媽媽應該很溫柔,很優秀吧?”
聽這前半句,小姑娘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但在謝蒹葭提到“媽媽”時,她的眼眶紅腫的可怕。
“我媽媽她不好!她是騙子,她不要我了,嗚嗚嗚嗚.”
謝蒹葭艱難地轉動輪椅,往前了一點,和小姑娘的距離近了些。
“小妹妹,你聽我說。”她語氣堅定,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你媽媽不是騙子,她想好好陪著你一輩子的,只是有壞人害死了她,還害死了你未出世的兄弟姐妹,你現在首先要做的不是站在這裡哭,而是想辦法去查到底是誰害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