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打法,這做法,也就是趁北虜這樣啊。”
拓武山脈,殺虜城。
城守府。
張恢低首看看所持書信,又看看懸掛的輿圖,神情間透著幾分感慨,囔囔自語起來,“換任何一個時期,大虞敢這樣搞,只怕進抵前線的十幾萬精銳,會被殺紅眼的北虜分割吃掉啊。”
輿圖上標註的是今下戰況,宗寧一部在拓武城牽制北虜主力,孫斌所部橫掃拓武山脈中線,羽林軍、南軍先驅滲透進敵後,南軍所部於殺虜城吸引馳援精銳,而在前線與北疆之間更有李鷹、昌盛等坐鎮各處,既要滿足前線各項所需,又要審時度勢的配合清除奸佞敗類……
貴為大虞國公的張恢,不是沒經歷過大事,也不是沒領軍打過仗,可如今這種時局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不。
更為準確的說法,這是四年前的一次翻版,那時的大虞內有叛亂,外有強敵,如此兇險萬分的局勢,致使大虞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有太皇太后坐鎮中樞,更有一批文武以各自方式,緊密圍繞太皇太后的調遣與號令,才使大虞渡過了兇險危局,不然的話大虞今下怎樣,是誰都說不準的事兒。
如今呢?
北虜跟大虞調了個。
北虜克繼大統的慕容真,今下直面的是在外強敵先後來犯,在內人心不齊的雙重動盪加持,關鍵是在慕容真背後無人扶持與幫襯,一切壓力與兇險都需他來決斷,對錯間帶來的種種,是其必須要選擇接受與承受的。
在這方面,楚凌似乎要幸運些。
不管怎樣說,在當時的內外交困下,作為大虞皇帝的他,背後還有倚仗與幫襯,以至所直面種種,無需他去揹負什麼。
可楚凌真的不用揹負什麼嗎?
作為一國至尊,國強時掌生殺大權於一身,國弱時屈辱憋悶環繞於身,更別提面臨傾覆危局時,亡國之君註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曾經的一切,楚凌肯定是要還回來的!
第一個品嚐這滋味的就是北虜!!
只是這些除了楚凌知曉外,其他根本就不知這其中滋味。
張恢眉頭微蹙,雙眸緊盯眼前輿圖。
面對如此局勢下,在虞都坐鎮的天子,以一場豪賭出動十幾萬中樞精銳,繼而撬動了在北戍邊諸軍各部,這既要報四年前的血仇,還要趁此之勢洗滌北疆各處!
這份膽魄。
這份堅定。
張恢每每收到各處來報,以此判斷整體戰局及形勢時,那心裡生出敬佩的同時,也生出敬畏。
同樣的事,同樣的時間,即便知曉一些先決條件,真要叫他去抉擇的話,張恢沒有勇氣下此決斷。
畢竟在數載前,北虜是沒有進犯得手,是有一些損失,但在北疆的戰事,卻在悄無聲息間改變很多。
這要是北伐沒有達到預期成效,一旦中樞所轄十幾萬精銳損失慘重,一切都將朝著不可控的方向傾斜!!
這都不是天子威儀是否受損那樣簡單了。
這是大虞社稷是否能保住的事兒了。
“公爺,人都到了。”
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張恢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