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應該是寸草不生的荒原。
應該是這樣。
那片被血跡一遍一遍染透的天地,生不出來任何的顏色,只有黑,鋪天蓋地的黑,讓我不分日夜。
但是後來,裡面被放了桂花糕、綠豆糕、核桃酥、杏仁酥,好多好多,慢慢有了好多顏色。
都是朝暈的顏色。
我娶到朝暈了。
我娶到朝暈了哦,青完娶到朝暈了。
嘶,不對,我應該是嫁給朝暈了吧?因為那些聘禮,其實都是朝暈賺的。
我嚴肅地和朝暈說,不能撒謊,這明明都是她賺的。
朝暈讓我聽話,這是我們兩個一起賺的,如果不這樣說,我們就沒辦法成親了。
不行,我們要成親。
對不起,就讓我撒個謊吧,這是我撒的第一個謊,就算有懲罰的話,也等我死後到地獄的時候再降臨吧。
我想和朝暈成親,發了瘋地想。
朝暈的父親一開始不喜歡我,主要是因為覺得我看起來不像一個正經人——正經人誰天天穿得這麼暗?
我有些侷促不安,朝暈拉著我的手,一臉關切地和她父親說:“爹,正經人在你這個年紀,也不會天天在家待著啊。”
她爹臉一下子就綠了。
嗯,朝暈的父親被革職了,是沈冷月革的,她一向大公無私。
朝暈說革得好,她爹做官畏手畏腳的,一點也不大氣,整天就知道抱著銀子過日子,還說幸好她爹膽子小,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雖然貪財,最多也就是去別人家赴宴的時候多吃幾個肘子,不會貪汙受賄,要不然一家子都得被拉去砍頭。
她還說,她爹這個死樣子,胸無大志,怕軟怕硬,能坐到御史大夫那個位置,才是應該讓人驚奇的事情,要不是沒機會,她真想去問問腦袋壞壞的前皇帝,那個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不過再怎麼樣,我也不想讓朝暈因為我和他的父親生了嫌隙,正要去勸,朝暈拍了拍手,把我們準備好的彩禮抬了上來。
她爹的眼一下子就亮了,跑過去挨箱數,抱著不撒手。
看著這一幕,我有些沉重地想——
唉,朝暈說得對,幸好把她爹的官職革了。
我們成親的時候,邀請的人很少,我記得清的只有沈冷月和南琢玉。
他們現在其樂融融,舉案齊眉的。
南琢玉做了沈冷月的皇后。
我不知道天下在反對什麼,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啊,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要是朝暈做了皇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和我爭著做皇后呢,想想就煩。
幸好朝暈就喜歡在後院裡看看自己的小說。
她很懶,懶洋洋的,像一朵雲,柔軟輕飄。
我覺得我是一個貪心的人。
在我人生中全是暴風驟雨時,我只想吃一口糕點,桂花糕也好,綠豆糕也好,都好,我吃一口就行。
在我吃了朝暈給我的第一口桂花糕後,我又想吃馬蹄糕。
等我吃遍了朝暈的所有糕點後,我又想和朝暈一直在一起,只要在我活著的時候在一起就好了,什麼身份,在一起多久,都不重要。
可是時間久了,我又止不住地想和她成親。
成親之後,我還貪求著和她一生一世,歲歲平安。
人果然是貪得無厭的,像我這種本來應該下地獄的人也不例外。
我不想和朝暈分開,我就拼命地做好事,那些福分再淺薄都無礙,只要能讓我和朝暈多在一起一天,那什麼都不重要了。
但是我又忍不住惶恐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