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到便利店門前的時候,凌澗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他叫住朝暈,說自己去買水喝,很快就回來,讓她不要自己亂跑,免得遇見像昨天下午那兩個人一樣的神經病。
朝暈認同地點頭,滿口答應。
但是當凌澗以最快速度買完東西走出便利店後,還是沒在原地看到她人。
他眉心跳了跳,環視四周,終於在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一個電線杆旁邊看到了那個因為被陽光攏著而顯得模模糊糊的蹲著的人影,正伸手撫摸另一個小小的影子,是一隻小狗。
他不假思索地抬步走過去,但是越是靠近,他又不自覺地把腳步聲放得更輕。
少女身形窈窕,蹲著時,像一株小小的、待放的花苞。陽光打在她垂落的輕飄飄的髮絲上,抹上了鎏金。她的五官都被光抹得看不清,凌澗卻能毫不費力地在腦海裡勾勒出她靈動的神情。
可真奇怪。
他只能看到她隨風微微擺動的衣角,像一株初生的藤蔓;只能看到她落在小狗頭上一起一伏的手,像一顆不定落地的水晶;只能看到她稍動的一縷髮絲,像一串不定垂拂的春柳。
他看不真切,不知道此刻她到底是什麼模樣,但是心臟卻倏爾劇烈跳動,在落暉的悲憫垂睨下,無處可逃。
凌澗沒有出聲,就算已經站到了朝暈的身旁,卻還是沒有驚動到她。
他支起耳朵,去聽她低低的自言自語————
“小狗小狗,你是小貓。”
凌澗斂著眸,視線在肥嘟嘟的小狗身上滾了幾圈,驀然笑了下,冷不丁出聲:“它是小豬。”
朝暈一頓,識別出了這是誰的聲音。她抬頭,哀怨地盯著他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進行批判:“凌澗,你真沒禮貌。”
凌澗聳了聳肩:“那就是小胖狗。”
朝暈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小豬好聽一些:“算了,還是小豬吧。”
她拍了拍懵懵懂懂的小狗的頭,和它說話:“作為一隻流浪狗,你居然把自己養的這麼肥,真厲害。等我下次遇見你,一定要長得更肥。”
凌澗偶爾插進來一句話:“那就真成小豬了。”
朝暈不理會不禮貌的凌澗,站直,偏頭衝他說:“我們走吧。”
凌澗把手上的那瓶零蔗糖高鈣乳蛋白健康奶遞給她,在她震驚地僵硬接過後,不甚在意地擰開了手裡冰水的瓶蓋,灌了一口水。
朝暈一會兒看看那瓶酸奶,一會兒看看凌澗,眼神變得複雜且愧疚。
媽呀,凌澗居然給她買這麼貴的奶,她卻只給他買了最便宜的礦泉水。
凌澗才不會在意這麼一點小事,淡聲催促她:“走了。”
朝暈點點頭,和他一起往前走,可是還沒走兩步,腳後傳來了糯嘰嘰的兩聲“汪汪”。
她頓住,回眸去看,小狗邁著四條小短腿有些笨拙地朝她跑了過來,但是因為她突然停了下來,它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小腿,“嗷嗚”一聲倒下,又抖了抖身體,重新費力地站了起來,衝她興奮地叫了兩聲。
朝暈心軟了,蹲下問它:“你想和我們一起走嗎?”
小狗聽不懂,但是衝她叫,兩條前腿搖搖晃晃地扶著她的手臂,想要往她懷裡鑽。
朝暈用手摸了摸它,嘆了口氣:“可是我沒時間養你呀。而且,凌澗也不會同意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