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死定了的周伯在仲生離開之後,甚至趕走了馬伕,自己獨自一人駕著馬車朝皇陵奔去。
他非常著急,很怕自己死的時候趕不到皇陵。
冬日的寒風凜冽,特別是下雪後的天氣,更是凍得刺骨。呼嘯而過的冷風像刀刃一樣切割著他的臉,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只有那個想回到皇陵的心還劇烈跳動著。
沈書禮原本讓仲生去請周伯到自己身邊做事,是覺得他們是舊識,好說話一些,可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夠有誠意。
所以他悄悄的出了府,算著時間料想周伯已經出了宮,便坐著馬車朝皇陵駛去。
只是他沒想到會在半道上接到獨身一人的仲生,而周伯明知會死,還是毅然決然的回了皇陵。
“少主子,周伯他…此生唯你父王一人忠,所以,你就成全他吧。”
沈書禮不是很理解為一個人生為一個人死的感情,所以一定要親自和周伯談談。
然而在皇陵幾百米開外的地方看到血跡時,沈書禮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緊握著手中的玉扇,隨著地上的痕跡快步走入了皇陵內,在離他父王衣冠冢不到兩米的地方,看到了已經嚥氣的周伯。
周伯渾身插滿了箭羽,他仰著頭,嘴角帶笑的看著軒轅戟衣冠冢的方向。
很難想象,他是怎樣帶著滿身傷的情況下爬到這裡的。
沈書禮看著他父王的墓碑和石棺,每一處都經過精心的擦拭,連石頭都在發光。
“只是一個衣冠冢而已…”沈書禮盯著死去的周伯小聲的呢喃著,“他何德何能能讓你付出至此!”
“王爺,周伯的遺體怎麼處理?”仲生看著周伯死的慘狀,終是有些於心不忍。
沈書禮捏了捏手中扇柄,決定道,“給他換一身衣服,葬在父王的衣冠冢裡面吧。”
“這…不合適吧?”仲生驚訝的看著他,“這可是皇家的園林,他…”
“沒什麼不合適的。”沈書禮不講究這些,“周伯守了這裡這麼多年,對他來說這裡就是最好的歸宿。”
“他是因為幫我,才會死的。”沈書禮磨了磨後牙槽,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了那雙古井無波的瞳孔下。“而且,父王也沒有葬在這裡。”
免死金牌是周伯收著的,信件是他模仿他爹的筆跡寫出來的,沈書禮最開始也沒想到周伯模仿的字能和他父王寫的一模一樣,可他不僅做到了,還把信件做舊,讓其看上去一模一樣。
把這兩樣東西送到皇上面前有很多種辦法,周伯卻自動請纓,說他交給皇上,才能讓皇上更不容易懷疑信件的真實性。
周伯說他了解皇上,所以他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皇上的想法按照他們設計得思路來。
這件事很重要,所以沈書禮在覺得會給周伯招來禍事時,還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他天真的以為,就算發生了變故,他也一定能救得了他。
是他太過自信了。
低估了皇上的能力,也沒看出他的打算。
周伯,原本就沒打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