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接近
沈鶴知抱著她, 沒再多說什麼。
秦香絮忽而開口道:“今日可是李家女眷被流放的日子?我應當沒記錯。”
沈鶴知垂了垂眼:“你想做什麼?”
秦香絮猶豫下:“也不是說做什麼,只是......我想照拂個人。”
李啟源犯錯,連累家人是他罪有應得, 但李凝嬈幫她救過母後的命,若沒有她那句話,如今許就不是這樣的境況。
於情於理,秦香絮都不想欠她這個人情。
沈鶴知輕輕地“哦”了一聲, 問道:“男的?”
“自然是女的, 李家的男丁不是早被處死了嗎?”秦香絮瞥他一眼, 沒好氣道:“你成天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沈鶴知看著她輕輕地笑了一下, “你覺得呢?”
......
京城距北州二千五百裡, 便是日行五十裡, 也要足足走上五十日, 其中艱難險苦,自是不必多言, 苦役都挨不住這樣的折磨,何況那些慣來養尊處優的小姐夫人。
蘇明秀的兩只腳已經被磨得沒一塊好皮,便是要起泡也沒處可起去,太陽絲毫暖氣沒有, 冬風刮在人臉上, 能剜下層皮。
可縱然是這樣的日子,她也還是出了滿頭的大汗,前胸後背的衣衫都濕透。
“我不走了!”蘇明秀屁股朝地上一賴,大喊道:“我要歇息!”
她一落後,立馬有人催。
“還不趕緊起來!”負責監送的差役眉頭一皺,將鞭子用力在地上抽了兩下,惡聲惡氣道:“要是耽擱了行程, 你可吃罪不起!”
他以為這句話能威懾到蘇明秀,可蘇明秀根本沒在怕,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在地上撒起潑來:“左右不過是要我性命罷了,你若真想要,盡管拿去!”
她說這話時大手一揮,頗有股豪氣在,但因著身上的衣服邋遢,頭發也散亂得跟雞窩似的,豪氣就成了無理取鬧的瘋。
差役是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舞著鞭子就朝她的背上落下用力一鞭。
蘇明秀吃痛,皺著眉,開始大聲地尖叫。
李凝豔見了,忙沖上前去,把她護在懷中,努力地擺著笑臉道:“我娘她是太累了,所以才會一時間有些食言,我在這兒給大人您賠禮道歉,您千萬別怪罪她。”
若在從前,這螞蟻大的差役,她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可世事終究難料,螞蟻也有了爬到她頭上的一天。
李凝豔笑得勉強,只盡力撐著笑臉,為這緣故,嘴都有些僵。
差役擔憂蘇明秀這一鬧,若是簡簡單單揭過,會引得後頭人效仿,一個接一個地鬧起來,便不顧李凝豔的笑臉,揚手又要打一鞭。
有誰抓住了他的手腕。
差役眼珠子一瞪,眉目有些猙獰,大聲道:“反了你了!”
“我娘身子本就虛弱,您若再打兩鞭,於她身上落下傷口,她長途奔波得不到醫治,便是死了也不足為奇,”李凝嬈微笑道:“為大人仕途著想,您這鞭子,還是收回去最好。”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流放,是皇帝為了在百姓面前維持仁慈形象,而開創的刑罰,看似是免了她們的死、寬宥處置,但活罪,真是那樣好受的東西嗎。
被流放者在途中饑寒交迫是常有不過的事,除此之外,熬受的皮肉之苦也不在少數,皇帝就是要他們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摺磨中,一日日地靜思己過,哪兒會便宜他們,讓他們就那樣輕易死了。
因而解送犯人有著嚴格的交割手續,少了誰,監送人都要擔責,流放末途,有人耐不住折磨死去,那是皇帝樂於聽聞的,所以缺了人,差役也不用受什麼處罰。
可這會兒不一樣,她們才剛出京城,還不曾如皇帝的願,結結實實地捱上陣悽風苦雨,要是輕易死了,監守的差役自然難辭其咎。
差役顯然也是想著了這點,臉上的怒容稍稍收斂些,轉身看了眼蘇明秀,冷哼一聲:“再有下次,你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