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適時開口,說:“公主,您別忘了,您現在在二殿下眼裡,可是有身孕的人吶,要是主子不顧您,任由您深夜跑出去,二殿下見著,肯定又要說主子豬狗不如了。”
經他一提醒,秦香絮頓時渾身一顫,她怎麼把這茬忘了。
沒令狐率把脈作提醒,她根本想不起自己還是個“有身孕”的人。
皇兄之前就對沈鶴知不喜,要是現在她再深夜出府,獨自去他面前,皇兄肯定要覺得沈鶴知是那得了手就原形畢露的負心漢。
秦香絮看著李成的視線裡,不由得地帶了點感激,要不是他,她差點又要做錯事兒。
想到這兒,她朝沈鶴知湊去點,讓兩人間相差的距離不再那麼大,然後才動身去找秦飛鴻。
秦飛鴻的府邸果然是燈火通明,那些空了的箱子,全都擺在院中的空地上,跟魚鱗似的排排密佈。
秦香絮眯了眯眼,才終於在那堆箱子裡,找到他的身影。
此時,秦飛鴻正蹲在地上仔細觀察那些箱子,白皙的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手裡舉著燭臺,身邊還站著好幾個提燈的下人。
秦香絮上前,問說:“發現什麼沒有?”
秦飛鴻把蠟燭湊近箱子,視線隨著燭臺一點點挪動,等徹底看完,才站起身,有些煩躁地說道:“沒有。”
他語至一半,見著妹妹身邊還站著沈鶴知,立馬語氣不算友善地道:“你來幹什麼,我這兒可沒有那些查案的官員了。”
秦香絮知道他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努力擺出個笑,替沈鶴知開口道:“夜裡不安全,他放心不下,所以就陪我來了。”
她毫不臉紅地扯謊。
秦飛鴻本還想說些什麼,待看到他二人相握的手,就把未說的話,化作道冷哼。
他重又蹲下,繼續仔細地觀察那些箱子。
秦香絮問:“你只看後面,前面不看嗎?”
秦飛鴻想也不想就答道:“魏大人不是說了嗎,封條是他清點時才損壞的,既然開箱時前面的封條沒壞,賊人就肯定不曾從前面開啟箱子。我如今看箱子屁股都來不及,哪兒還有心思再去看臉。”
他看了快一天,眼睛都看得酸脹了,也沒找出什麼問題,說話就粗鄙些。
秦香絮沒管他,畢竟他都是要下大獄的人了,沒誰會因為他說話守禮,就放他一馬,就隨著秦飛鴻去。
不過他顧著看時,秦香絮沒閑著,她朝雙兒吩咐說:“你再去替我拿個燭臺來。”
雙兒應聲說是,不多會兒回來,手上端著個蠟燭燃得正旺的燭臺。
隨風飄動的火舌使蠟燭不停落下灼熱的淚,燭淚清透,琉璃般積蓄著,搖搖欲墜。
秦香絮欲要接過時,一隻漂亮修長的手已搶先將燭臺奪去。
雙兒一愣。
秦香絮也沒想到,當即說:“你要做什麼?”
她說著伸手:“還給我。”
沈鶴知手稍稍抬高,輕易躲過去後,緩聲說:“夫人有孕在身,舉燭臺這樣勞累的活計,還是交給為夫較好。”
秦香絮的手在空中頓住,遲疑會兒才收回,她深吸口氣,努力把情緒按捺住,才說:“那好。”
“你跟我過來。”
她領著沈鶴知,去到一個銀箱近旁,說道:“你把燭臺靠近封條,但別靠得太近,別把封條給燒了。”
沈鶴知看了她一眼,沒動。
秦香絮以為他是沒懂她的意思,認真地解釋起來:“我想看看封條用的膠水遇熱會不會融化。”
沈鶴知沉默會兒後,依著她的吩咐,將燭火舉到離封條不遠不近的地方,讓燭火的熱意慢慢炙烤著封條。
封條原先還緊緊地貼在銀箱表面,可被燭火烤了不久,封條的邊緣就慢慢翹起來,這點翹起,像是暴雨落在風靜縠平的水面,很快引起波瀾。
到最後,整張封條像是從未被人粘過膠水似的,平直而完整地落下來,一點痕跡都不曾在箱子表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