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秦景擺擺手,繼續道:“說吧,有何事?”
沈鶴知一動不動,還保持著那副跪著的姿態。
秦景擰眉,稍稍坐正了身子,皺眉問道:“愛卿這是何意啊?”
沈鶴知看了眼他身側站著的兩個大臣。
剛才秦景就是在跟這兩人交談。
他朝秦景拱了拱手,淡聲道:“臣要單獨跟皇上說。”
秦景見狀,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就揮手,朝那兩個不明所以的大臣道:“你們先出去。”
“是,皇上。”
秦景兩手撐在桌面,居高臨下地問道:“現在,你總可以說了。”
沈鶴知默了默,在秦景的耐心快要耗盡之際,總算是開了玉口。
秦景原先表情還算輕松,等聽見沈鶴知話中的內容,臉色就倏然一變,黑得徹底。
他猛一拍桌案,站起來怒喝道:“你說什麼,你跟朕再說一遍!!”
他的大掌用力地落在桌面,力度大到整張桌子都有些搖搖欲墜的意味,堆疊的奏摺也嘩啦嘩啦的,接連不斷掉了一地。
沈鶴知像是絲毫沒意識到秦景的怒火,面色未變,只重複道:“臣想請皇上給臣跟合陽公主賜婚。”
“誰給你的膽子說這話?!”秦景怒目圓瞪地看著他,額頭青筋暴起:“婚是你想退就能退,想有就能有的?你是把朕當傻子,還是覺得合陽好欺負?!!”
他這一聲怒吼,把養心殿內隨侍的兩個太監都嚇得跪到了地上,王勳雖然比他們好些,但也是顫顫巍巍的,一會兒看看秦景,一會兒看看沈鶴知,糾結得不知如何是好。
沈鶴知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對上秦景滔天的怒火,也只是簡單一句:“臣不敢。”
“你不敢?你哪裡不敢了?朕瞧你分明敢得很!”秦景氣極反笑,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今日可沒有第二個範行來替你求情,沈鶴知,你最好是趁著朕還有理智,趕緊麻溜地從這養心殿滾出去!”
王勳忙不疊地替沈鶴知接話道:“哎喲,沈大人,皇上慈心,您就趕快領了旨意下去吧。”
沈鶴知依舊不為所動,只抬起那雙清雅的眼睛,直視著秦景,一字一句道:“臣,沈鶴知,請皇上賜婚。”
“朕看你是不想活命了!”秦景幾步走到書架前,看著其上擺著的寶劍,一個抬手就是拔劍出鞘。
王勳眼前寒芒一閃,就見尖銳的劍刃森然地冒著冷意,淺金日光在鋒利的劍表遊走,對映出兇戾璀璨的光輝。
他面色一白,跌跌撞撞地走到秦景面前,抬手欲攔:“皇上,不可!您不可——”
他話才說了兩句,秦景幹脆地抬腳,跟踹皮球似的將他踹遠。
王勳圓胖的身子立馬在地上滾了兩下,他也顧不得喊疼,扶了兩下擋住視線的帽子,就準備再去攔,不讓皇上一氣之下做出後悔之事。
他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了,哪兒能看不出皇上對沈大人是真的欣賞,這等重臣,皇上要是貿然砍了,以後定然是要抱恨終身,再將罪惡歸攬到他這個沒阻攔的人身上。
左右都是要怪罪,王勳寧願選擇皇上不後悔的那個。
可就在他擱地上轉圈的時候,秦景已經走到了沈鶴知身前,毫不猶豫地將劍架在他頸項的位置,再近一寸,就可取沈鶴知性命。
秦景眼神冰冷到極點:“朕問你,可想好臨終前的遺言了?”
沈鶴知垂著眼睫,鋒利的劍就懸在他頸畔,他一點狼狽相也沒有,那張精緻的臉依舊從容出塵。
秦景素來喜歡他大事臨頭淡然處之的鎮定,可現在,他瞧著沈鶴知的鎮定,卻是怎麼看怎麼刺眼,一咬牙,手便用起力來。
王勳焦急地伸手,想要阻攔,但於事無補。
劍已經劃破沈鶴知白皙的脖子,留下一道赭紅色的血痕。
秦景對沈鶴知有多喜愛,真恨起他來,就有多刻骨。
他作為帝王的權威,若有一人敢挑釁,以後狂悖的人就會跟過江之鯽冒出。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