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絮將手背到身後,沒讓內心的動搖,影響到她的表情,還是如剛才一般的肅冷模樣。
沈鶴知凝視著她,忽而一笑:“臣如今與公主可是生死相依的關繫了,您在臣眼中也是再重要不過的存在,若您還動不動對臣有所懷疑,臣是會傷心的。”
他說這話時,半垂著眼睫,冠玉般的臉上倒是有點寧靜與認真的味道。
秦香絮想了想,這件事追根究底,是她挑起的,沈鶴知是被她拖入渾水裡的人。
他本可以纖塵不染,卻還是為她,做了錯事。
當初陪沈玲瓏練功課時,聽她說沈鶴知書法上乘,猶善模仿時,她只一笑而過,聽了就當聽了。
但等窺探到李佩蘭的詭計後,為保全母後,秦香絮左思右想,還是請他出手相助。
巫蠱娃娃上的生辰八字,她改了,改成了母後與皇兄的,娃娃上的字,她也改了,她讓沈鶴知學了李佩蘭的字。
世人只知張大家能寫出柔中帶骨的字,卻不知還有一人,能將他的字模仿到九成像的地步。
雖在細枝末節上,還有區分,但那枝實是太細,所以便是張大家本人來,估摸著一個不留神,也會被騙過去。
秦香絮知道,她跟沈鶴知欺君犯上的事,是事實,他們二人的關系,確實如他口中所說,是生死與共的同謀。
她是主使,而他,是幫兇。
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互相懷疑猜忌,那不多時,就都要從繩上掉下去了。
秦香絮看著沈鶴知,深吸口氣,退讓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
沈鶴知看著她,露出個笑來:“能得公主此言,臣死而無憾了。”
秦香絮別開眼,繼續道:“還有......多謝。”
她說完就轉身。
沈鶴知出聲問:“公主這就要走了?”
“不然?”秦香絮不答反問,看了眼將要暗下去的天色,說:“時候不早了,我是得走了。”
沈鶴知又開口:“那玲瓏......”
秦香絮想也不想就答道:“改日讓她來我府中玩,今日便罷了。”
“公主......”沈鶴知還沒歇下說話的心思。
秦香絮不解回眸,皺著眉問:“怎麼,你還有話要說?”
沈鶴知望著她皺起的眉,收回視線,垂下眼瞼,低聲道:“沒什麼,只是......想叫公主保重。”
“本公主會保重的。”秦香絮擺擺手,毫不留戀地說:“走了。”
沈鶴知一動不動,良久,等那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才輕輕地嘆口氣。
管家這個時候從外頭跑進了院中,開口道:“主子,有人求見。”
沈鶴知從他的思緒中回神,抿了抿唇,又恢複成往日淡漠冷靜的模樣,問道:“誰?”
管家回說:“段登達,段大人。”
“哦,他。”沈鶴知語氣淡淡的,
他與秦飛白之間的事,段登達還不知曉,一來他不會說,二來秦飛白被禁足,沒辦法說。
所以,段登達該是得了李佩蘭被貶的訊息,來他這兒求仙問方了。
沈鶴知平日就少有見客的時候,何況他這會兒子還心情不佳,就更不會見段登達,很快就回道:“把他打發走。”
管家擦了擦額頭的汗,面露難色道:“段大人非說,今日不見到您就不回去了......”
沈鶴知笑了聲,眉眼間像是凝了層霜雪,冰冷得厲害:“他要等,是他的事,見不見,是我的事。”
他對著管家,一字一句,略帶淩厲地問道:“這裡是誰的地方,由誰做主,需要我告訴你嗎?”
管家臉色瞬間煞白,抖著唇道:“知道了知道了,小的這就去把他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