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層雲擋住的月光黯然無比,穿窗入戶也帶不來多少光亮,秦香絮眼前一片昏黑,原本因看書而打的瞌睡,也在此刻消弭無形。
她用力地捏緊書頁,小聲地問了句:“誰?”
回答她的是不絕的雨聲,還有她自己因緊張而微微變大的呼吸聲。
秦香絮放下圖志,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她眯著眼,靠著幾近於無的月光,勉強找到鞋的位置。
她穿好鞋,摸著黑往門口的位置走。
剛才那個人,絕對不是雙兒,雙兒若是回來,不會這樣悄無聲息。
那是沈府的人?
也不會。
若是沈府的人,何必來得匆忙,去得也急,儼然是在躲避什麼的模樣。
那......是刺客?
想到這兒,秦香絮的心便揪住。
古往今來,不是沒有能人志士,打著清君側的由頭刺殺官員,只是她沒想到,他們挑什麼日子不好,非得挑她待在沈府的時候。
秦香絮不想遭了沈鶴知的牽連,平白做了那劍下亡魂,只是她手無縛雞之力,即便知道刺客襲來,也無法反制。
所以眼下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趁著刺客動手前,告知沈鶴知這件事,讓他防患於未然。
秦香絮想盡快走到門口,沖出去呼救,但她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就算她想走得快些,步子也邁不上前。
她將兩隻手朝前伸,虛空探著路,摸索著往前走,只是她手能探路,腿卻沒有。
一個不留神,就撞到了櫃子,櫃子上擺著的花瓶瞬間跌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碎片如浪花般飛濺。
秦香絮吃痛倒在地上,摸了摸小腿撞到的位置,本想忍痛站起。
可就是這個時候,原本空無一人的門口,卻突然出現了誰的倒影,黑乎乎的影子像是鬼魂似的,出現的悄無聲息,倒映在門上,看得人呼吸都發緊。
秦香絮想,難道是她弄碎花瓶的聲音,將刺客吸引來了嗎,暗道聲不好,就伸手在冰涼的地面摸索,等摸到花瓶的一塊碎片,就緊緊地將它握在手中,然後藏於袖中,打算將之用於對付刺客。
黑暗中,她的視野不甚分明,耳朵倒是變得清晰,她的呼吸聲一下一下,伴隨著她跳動的心髒,震耳欲聾。
秦香絮小心謹慎地看著那道黑影逐漸靠近,變大,然後他將手覆在了門上。
她在想,是暫且躲在地上,等刺客靠近突然一擊,還是幹脆地沖到門前,搶在刺客之前動手。
思考之際,門被人吱呀的一聲開啟,嘶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暗室如雷貫耳。
容不得秦香絮思索了,她握著花瓶碎片,正準備一個箭步沖到刺客面前,但等她邁開步子。
那道黑影卻是突然開口,輕聲地問了句:“公主,您無事吧?”
朗潤若清泉的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秦香絮捏著碎片,呆愣地站在原地,反出聲問道:“沈鶴知?”
來人走近兩步。
藉著稀薄的月光,秦香絮看清了來人。
沈鶴知一襲白衫曳地,瑩輝如玉的臉龐半浸月色半沉昏朦,唯獨那雙眼睛清亮,墨發如流水傾瀉,壓在他右肩。
他說著又靠近她,語氣中似乎隱含擔憂:“臣在房中聽聞動靜,心中放不下公主,所以才特來察看一番。”
秦香絮捕捉到他話語中的關鍵,擰眉,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弄出的動靜這樣大嗎,你在房中都聽得見?”